導讀者:南方朔
由「美國國家海洋暨大氣總署」(NOAA)所執行、約四百五十位科學家參與的「氣候狀態報告」(State of the Climate report)最近已經定稿,它指出 2015 年的全球地表溫度、溫室氣體數量與海平面高度,都創下了有氣象紀錄以來的最高點。預估 2016 年這些紀錄將再創新高,意思也就是說,2016 年將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年。
該報告指出,2015 年內有十幾個國家(包括俄羅斯、中國)都出現了史上最高溫,南非在十月份出現高達攝氏四十八.四度的極端高溫。至於北極表面溫度,和二十世紀初期相比,則增加了攝氏二.八度,劇烈的融冰造成海平面上升也到了氣象史的新高,比 1993 年升高了七公分;全球高山冰河已連續第三十六年消退。
報告也指出,全球有三分之一地表陷於程度不等的乾旱,尤其是印度與巴基斯坦更遭遇破壞性熱浪,令農業瀕於毀滅,地表陷於乾旱的面積已由 2014 年的八%,增加為 2015 年的十四%。
對於這份「氣候狀態報告」,喬治亞理工大學的氣候科學家柯布(Kim Cobb)表示:「我唯一可以形容這些紀錄的字眼,就是『絕望』這個字。」氣候科學家們認為,2015 年是地球最熱的一年,2016 年將更熱!
目前 2016 年仍未過完,氣候專家已認為 2016 年將比 2015 年更熱。這似乎也和台灣民眾的經驗相符。2016 年從暖春開始,台灣就已體會到溫度的威力。到了六月和七月,由於太平洋高壓、盆地效應及都市熱島效應,台灣的氣溫就一直在升高。
七月是盛夏,台北市已有連續多日,氣溫飆破了攝氏三十八度,有十五天飆破了三十七度,這是台北設置台北氣象站一一九年以來最高紀錄。台灣的其他地區如東部、西部和南部,炎熱程度雖然不及台北,但亦所差無幾,顯示出台灣雖四面環海,但海洋的降溫效果也在減退。台灣的氣溫正在向四十度邁進。
由於今夏台灣溫度升高,全台用電量也出現三六一九‧九萬瓩的歷史紀錄,也已出現中暑死人傷人的紀錄,台灣正在成為燒烤地獄,如果氣溫一旦飆破了四十度,台灣氣候所造成的痛苦必會大幅增加。。
至於中國方面,2016 年亦痛苦程度大增。約有七億人受到高溫燒烤,部分地區的體感溫度已到了攝氏五十度,上海、湖北和重慶等地,已到了高溫警報的「紅色預警」等級,江西南昌的馬路已到了六十度,放個平底鍋,已可將牛排煎成五分熟。
因此,從 2015 年到 2016 年,我們可以說人類在溫室氣體排放及地球暖化這個問題上,已走到了地球暖化的不歸路之年。由於人類對地球暖化問題蹉跎了太久,所以地球暖化早已過了不歸點,這種說法,在巴黎氣候峰會時,就已被人提出,持這種觀點的專家們認為,由於世上的國家對溫室氣體的排放不知管制,所以溫室氣體對地球所造成的傷害已無法回頭。
就從現狀而論,美國仍在大力探勘及開採石油,並加緊從油砂中提煉石油,化石燃料的使用毫無減少的跡象。2015 年底巴黎氣候峰會時,最激烈的反溫室氣體人士主張,如果想要緩和地球暖化所造成的浩劫,唯一的方法就是化石燃料的立即禁採禁用,全世界共同致力於可再生能源的合作。
但巴黎峰會對這種變化仍很猶豫。所以巴黎峰會後,就已有人認為人類對於地球暖化已錯過了最後的機會,由最近地球氣候的日趨炎熱,當時許多專家的預言的確是先知之見!
如果對近代環境運動的發展有所理解的人,都當知道 1972 年麻省理工學院的一群專家所著的《成長的極限》,可說是重要的開創之作。當時他們是從大自然被破壞、資源被濫用、森林被摧毀以及地下水被污染,人類製造的有毒廢棄物氾濫等切入,意圖證明地球的被「超載」。
根據當時的「地球超載論」,顯示出地球從 1980 年代就已超載,所以在環境運動初期,才會出現「地球只有一個」這句名言。它的意思是,地球只有一個,對地球的資源不能濫用破壞,過分濫用就會破壞了地球的生態,造成地球的反撲。
但隨著人類對生態意識的發展,到了後來,一個新的因素和問題意識卻告興起,並後來居上成為地球生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溫室氣體的排放、地球暖化、天氣的異常等已日益惡化。2015 和 2016 兩年氣溫都不斷升高,已達地球溫度升高的不歸點。
對於溫室氣體的排放問題,人們可能必須從地球這個大「滲坑」(Sink)最原始的概念說起,這是人類最本質的問題起源,一切生態問題都從它開始。
人們應當知道,地球是個巨大的空間,它有地殼層和土壤層,又有龐大的水層及大氣層。水層的體積高達約十四億立方公里,其中超過九七%都是海洋,而每年有五十萬立方公里的海水會變為雨雪,那是世界淡水的來源。其他部分就被鎖進南北極的冰帽冰山。至於大氣層,它的厚度約一百公里,空氣的重量有五千兆噸。
由於水層和大氣層是如此的巨大,所以自古以來,人們就形成了一種習慣性的價值,相信無論有多少垃圾廢物,只要往河中空中一倒,就自然而然被稀釋得乾乾淨淨。今天全世界的河川湖泊海洋及空中,充滿了垃圾廢物以及有毒的工業廢水和有害空氣,就是這種常識性的價值所導致。
今天的海洋被污染,早已到了極為嚴重的程度。當人們捕獲鯊魚等大魚,常會發現他們的腹中都是塑膠袋。至於大氣的污染可能更嚴重。在 1800 年以前的千年,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平均值為二七○到二九○ppm之間,到了 1800 年以後,二氧化碳開始大增,1900 年到了二九五ppm,1990 年增為三六○ppm,其原因就是化石燃料的大量使用,以及森林的大量失去。
這種溫室氣體的大增,意謂著自然界的自動均衡功能已告失去。溫室氣體使得地球愈來愈熱,2015 年全球暖化使得南北極劇烈的融冰,海平面已比 1993 年時升高了七公分。根據歐蕾斯柯斯及康威在《西方文明的崩潰》這本書中所述,到了2073 至 2093 年,全球海平面將會上升八公尺。
海平面上升八公尺代表的是什麼景象?就以台灣為例,那就是包括西部沿岸平原、南部平原、中部的沖積平原及宜蘭平原,台灣將會有一大片土地將沉入水中,可能有數百萬人將因此流離失所,成為環境難民。
研究宇宙天文學的專家曾經說過,宇宙的重要行星裡,火星沒有溫室氣體,所以火星的溫度為攝氏負二十七度,相當於北極的冬天。而溫室氣體最多的是金星,所以金星的溫度高達攝氏四百多度。如果地球暖化一直繼續下去,假設氣溫高到攝氏一百度好了,地球的一切生命型態就會滅絕,地球會成為烈火地獄!
不過生物界經常可見到集體自殺的行為,歐美的民間故事裡就有旅鼠明知跳進河裡會死,但還是奮不顧身的集體跳河。人類雖是萬物之靈,但人類對迫在眉睫的地球暖化問題卻千方百計地故意視而不見。
有些所謂的科學家會以不可知論的態度,認為地球暖化的問題缺少了因果分析的相關性而加以否認;我最不能接受的,乃是直到現在,雖然地球暖化的問題已惡化到如此嚴重,但美國的政客與商人仍認為這是少數人在危言聳聽,他們仍在大力開採油氣,鼓勵溫室氣體的排放;還有許多未來學家為他們助陣。
這是近代知識界和政經界的「旅鼠行為」,他們好像不把地球毀滅就不甘心!
因此,哈佛大學科學史暨地球科學教授娜歐蜜‧歐蕾斯柯斯(Naomi Oreskes)及加州理工學院科學史專家艾瑞克‧康威(Erik M. Conway)所著的這本《西方文明的崩潰:氣候變遷,人類會有怎樣的未來?》,實在是一本極為重要的環境哲學作品,它非常扼要的談到了人們對溫室氣體和氣候變遷的思考盲點,那是近代思想史最大的鴕鳥心態。
人類的許多問題,起源都是思想問題,而地球暖化本質上就是二十一世紀最大的思想問題。2016 年肯定將是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年,2016 年台灣已成了燒烤之年,這本著作肯定有益於對地球暖化問題的理解!
本文摘自經濟新潮社之《西方文明的崩潰:氣候變遷,人類會有怎樣的未來?》 本極具批判性的小書, 將深切影響人類的未來—— 環境科學類的《動物農莊》、《美麗新世界》, 小說版的《不願面對的真相》! 2093年。這時的世界已經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