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有刺客！」
當荊軻的匕首在圖軸的尾端閃射出寒光，秦始皇想必在心底暗叫不好。
其實寫史與讀史的人，面對甘地、朴正熙或坂本龍馬被暗殺的那一刻，恐怕也都要感覺到巨大的恐慌。他們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劇變，不只意味著一個生命的終結。從下一秒鐘開始，人類的歷史，也要走上截然不同的軌道。
刺客，就是歷史的轉轍器。古往今來許多的暗殺事件，常常給世界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在「故事」的一千多篇文章裡，自然也有一些故事，是關於刺客以及他們的行動，如何影響了歷史的走向。
刺客與他們的產地
刺客是怎麼鍊成的？古往今來的眾多殺手，不惜為主家奉獻性命，他們之所以踏上這條不歸路，或者是為了報答知遇之恩，或者只是為了高額的報酬。不過，有些時候，刺客並不需要誰的僱用，便有可能前仆後繼地湧現在歷史舞臺上。
十九、二十世紀之交的韓國，也是如此。在日本帝國的鯨吞蠶食之下，這個孱弱的國家逐漸失去了抵抗能力。就在他們行將被併吞的前一刻，滿懷著理想與憤怒的殺手安重根忽然現身，槍殺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是，他扣下扳機的這個動作，卻也加速了此後韓國走向滅亡的進程。
就結果而言，安重根是個完美執行任務的暗殺者。然而，歷史上也有許許多多的刺客，曾經吞下失敗的苦果。比方說，畢生致力於臺獨運動的左派革命家史明，便曾兩度在謀刺蔣家父子的行動裡鎩羽而歸。但日後，史明卻轉而以筆為刀，為他的理念繼續戰鬥。一名不成功的殺手，卻成為一個深具影響力的啟蒙教育者，歷史的弔詭，往往如是。
古往今來，許多刺客的理想是要拯救一個國家。而誕生於十一世紀阿拉伯地區的這群殺手，卻合力組成了一個政治實體。刺客集團「阿薩辛」同樣誕生於民族淪亡的危機當中，但是，隨著組織的日益壯大，這群神秘的殺手，不僅宰制了塞爾柱帝國的命運，甚至還控制了數百個堡壘。「阿薩辛」的故事，後來被改編為熱門電玩《刺客教條》的背景。而真實歷史之中的「阿薩辛」，其精彩程度比之遊戲情節，其實也毫不遜色。
刺客與政治暗殺
暗殺政治對手是骯髒活兒，高官政要鮮少親手去幹這檔事，畢竟他們掌握著財力與權力，要找一個殺手代勞，也不是難事。不過，僱用殺手的人雖然圖了自己的方便，卻時常給歷史學者帶來嚴重困擾－－在一些影響歷史甚鉅的謀殺案裡，我們往往見著了刺客，卻找不著他的幕後老闆到底是誰。
宋教仁案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雖然中學歷史課本早早認定了主謀就是袁世凱，但在現代歷史學者的看法裡面，究竟誰是刺客背後的主使者，其實還沒法那樣地罪證確鑿。當總理的趙秉鈞、搞幫派的陳其美、甚至是後來的「國父」孫中山，似乎都有那麼一點嫌疑。線索仍然紛亂，但真相永遠只有一個，歷史的謎團如何能解？只能指望新的證據出土了吧。
骯髒歸骯髒，有些時候，大老闆們也會自己帶上兵器，埋伏於歷史現場。在遺臭萬年的「玄武門之變」裡，李世民彎弓搭箭，頃刻間便除掉了他的兄長，奪回了他朝思暮想的太子寶座。而儘管他後來的功業時常為史家所稱頌，但人們同樣會記得：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曾經為了自己的野心，而甘願做一個冷血弒兄的刺客。
虛構的刺客
比起記載於史冊裡的暗殺者，漫畫、小說與電影裡的刺客形象，往往更為深植人心－－比如 V 怪客，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這個故事，首先啟發於十七世紀初的「火藥陰謀」，後來又被當代知名的幾個創作鬼才，寫成了故事、畫成了漫畫、拍成了電影．．．更有意思的是，這名虛構的刺客及其所代表的理念，到今天竟然被帶進了社會運動的抗議現場，成為一種鮮明的圖騰。
中國的武俠世界裡，同樣也有許多刺客縱橫期間。其中一個比較知名、並且在文學傳統上深具影響力的角色，是聶隱娘。這位誕生於唐代中葉的女俠，憑藉著超群絕倫的武藝與法術，瀟灑地漫遊人間。而如果抽開那些玄怪離奇的故事情節，試著將聶隱娘擺回到唐代的情境與脈絡之中，我們是否有機會從這名虛構的殺手身上，看見歷史的真實呢？
從 1608 年的不列顛到 1908 年的朝鮮半島，從中世紀的阿拉伯到近代上海的火車站，無數殺手的身影在史冊之中閃逝而過。本期〈故事電子報〉只能隨手撿拾起其中的零碎片段。而古往今來的刺客群體，勢必還有萬千列傳，等待被敘寫，等待被訴說。
（本期編輯：Emery，專欄『Emery的歷史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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