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查‧巴奈特(Richard Barnett),醫學史博士暨大學教授 噢玫瑰,你病了! 那無形的蛀蟲, 趁著黑夜,在怒號的 暴風雨中飛來, 已經找到了包裹著 豔紅歡樂的你的床; 而他祕密黑暗的愛 毀了你的生命。 ──〈病玫瑰〉,威廉‧布雷克(William Blake)作,陳黎 譯 在 19 世紀的歷史中,霍亂是全球的噩夢。光是英國就有 13 萬人死於霍亂,其他多數西方國家死於此病的人數加起來也接近這個數字。更可怕的是,印度死於霍亂的人數竟超過 2,000 萬人。 1817 年起,歐洲各國政府眼睜睜看著霍亂與不斷增長的恐懼,離開孟加拉這個起源地,緩慢又無情地向西移動。《每季評論》(Quarterly Review)的一篇社論曾經這麼形容霍亂: 「摧毀地球的最可怕瘟疫之一……萬一這個惡疾真正在英倫島上生根、發芽、蔓延開來,其造成的恐懼將非同小可,甚至財產損失都難以估算。」 在 19 世紀中期的政治和文化中,霍亂的角色是巨大又顯著的。在英國,它掀起了一場公共衛生、政治意識形態和醫療濟貧的革命,而且不斷成為當時《泰晤士報》(The Times)、《刺絡針》(The Lancet)期刊和狄更斯小說的主題,以及許多小牌雇傭文人或煽動性文宣的創意來源。霍亂理所當然地成為這段時期的代名詞,歷史學家至今仍將 19 世紀中葉稱為「霍亂年代」。 然而從人口統計學的角度來看,霍亂在歐洲的影響沒有明確的年代界線。它雖然是流行病,但蔓延的程度不如肺結核,而英國在超過 40 年的時間內也只遭逢四次流行(1831 至 1832 年、1848 至 1849 年、1853 至 1854 年,以及 1866 年);而 19世紀死於霍亂的人,其實也遠少於死於結核病或童年期夭折的人數。 即便在 1831 至1832 年的疫情高峰期,霍亂也僅是當時的第三大常見死因,和 300 年內重回數十次、第一次肆虐就帶走約三分之一歐洲人口的黑死病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那麼,在這「亞細亞霍亂」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特殊恐懼? 首先讓我們來看看這個病名。「亞細亞霍亂」(asiatic cholera)反映了一般認知上這種疾病的來源,但更透露了帝國主義的傾頹。對多數歐洲大國來說,19 世紀無論是在戰爭、遷徙、探險與貿易等方面,都是不斷進步的時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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