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呂東熹 敏妹妹︰ 這是我寫給妳最後的一封訊(信),我很對不起妳,因為我不能完成做妳哥哥的任務,我是一個對不起父母,尤其是對不起妳的哥哥。 妹妹!妳也許會恨我,也許會罵我是一個無情的哥哥,但我相信,妹妹妳是我在這世上唯一惦記我的親人,也是在這世上真正會再為我灑一把淚的可愛妹妹! 也吧(罷),「人之有生就有死,悲傷又何益!」我現在雖快要離開這人世間,但我的心境是非常的清朗、寧靜,我知道我是該死的。 妹妹!妳不必為我過於悲傷吧,妳應拭掉無益悲傷的眼淚,替妳的這個可恨的哥哥奉孝年老的父親,安慰這一生辛苦勞碌為培養我們成人的可憐的父親﹗﹗ 敏妹妹!親愛的敏妹妹,我再喊妳一聲,我希望妳的哥哥死後,應加倍努力學問,做一個有益社會的好人,做人做事應慎重自求進步,不要為哥哥之死過於悲傷,(而)變成一個懶惰的人,好吧。 我在這裡看守所存有一只手錶,拿回去給妳作記念吧,另外,我知道我們的家是很窮苦,請不要為我的死屍花費錢,並希望妳寫信給草屯鎮土城國民學校劉萬壽義表兄,給他謝謝,因他每次都替妳寄東西給我吃,好吧,我以最誠摯的心,祝妳們生活幸福,身體健康! 另︰敏妹妹請向父親說,請父親不要為我的死屍做墓,我願我的死屍火葬後,任其歸於大地,化為土糞。至盼!至盼! 蔡敏妹妹,啊,妹妹,我願妳長得聰明又美麗! 至死還惦記妳的哥哥絕筆 九月五日夜 蔡鐵城遺書 1923年1月3日生於臺中大甲庄尾里的蔡鐵城,父親蔡天財,原本經營大甲帽生意,常常往來臺灣、廈門鼓浪嶼之間,在大陸先賣了大甲帽,再換貨回臺販賣,二二八事件之後,因腳傷,雙腳行走不便,生意也收了起來,只靠兒子蔡鐵城維持一家生計。 蔡鐵城,大甲高等科畢業後,曾通過普通文官考試及格,分發到彰化車站鐵路部門機關課,擔任火車駕駛助手,這在當時是人人羨慕的工作,但蔡鐵城只做了一年就不做了,父親蔡天財很生氣,罵他說︰「許多人排隊等著這份工作,你卻辭職不幹,沒路用。」這可能是他從小志向不在於此,鐵路部這間小廟,無法容下他,就像他的本名叫「金城」,他嫌棄「金字」太俗氣,又不夠剛強,所以自己改名為「鐵城」。 辭掉工作的蔡鐵城,一時也沒想到做什麼,他的一位親人,希望他去日本讀書,而且會負責他的學費、生活費,蔡鐵城因此進入日本神戶商業學校就讀(一說是熊本商業學校),畢業後,返臺沒多久,日本即宣布投降。戰後,蔡鐵城即進入嘉義《和平日報》(原為軍方《掃蕩報》)擔任記者,整天穿著日本軍服跑新聞,同時也負擔妹妹蔡敏的教育費用。 但是讀日本書,也留學日本的蔡鐵城,為何會進入中文報紙,妹妹蔡敏說,應該是跟大甲望族蔡輝煌(也是遠房宗親)交往的緣故,「阮阿兄攏叫蔡輝煌にぃさん,因為兩人感情很好,所以阿兄攏講,伊是小蔡,蔡輝煌是大蔡。蔡輝煌漢文底子很深,書法也寫得很好,阿兄有跟他學過漢文,讀過四書五經,所以才會進入《和平日報》工作。」 參加楊逵的「新生活促進隊」 戰後,蔡鐵城也是熱烈歡迎「祖國」行列的一員,對臺灣未來充滿期待,他也參加了楊逵號召的「新生活促進隊」。根據鍾逸人的說法,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之後,警察都不出來維持秩序,盜竊頻傳,治安很亂,街道被攤販所佔,任意傾倒垃圾,各地髒亂不堪,很多人都到臺中市瓦窯寮「首陽農場」楊逵夫婦那裡反應,希望想想辦法,經過一番討論,決定在8月31日成立「新生活促進隊」,並獲得臺中市「歡迎國民政府籌備會」主任委員黃朝清博士首肯(前臺北市長、交通部長高玉樹的岳父),讓「新生活促進隊」負責處理臺中市的垃圾。 31日當天早上,「新生活促進隊」就在瓦窯寮成立。剛開始約有一百多個隊員,最後超過成立時的三、四倍;這個隊剛組成時的成員,有賴瓊煙、張金爵、施部生、呂煥章、蔡鐵城(原文仍為蔡金城),和臺中省立醫院藥劑師許青鸞、護士長張彩雲,以及後來成為名醫吳崇雄夫人的蔡麵和全體護士。 諷刺的是,包括楊逵、鍾逸人、賴瓊煙、張金爵、施部生、呂煥章、蔡鐵城、許青鸞、張彩雲等人,最後都在二二八事件後入獄,或在白色恐怖時期被控涉嫌匪諜案入獄或槍斃。 1945年8月,蔡鐵城參加「新生活促進隊」時尚未改名,鍾逸人說,之後才經楊克煌改名為蔡鐵城,依此判斷,蔡鐵城參加《和平日報》,或許與楊克煌有關。當年,林西陸與楊逵遊說鍾逸人參加《和平日報》時,他答應說考慮看看。當週,鍾逸人回到臺中,即前往《和平日報》總社找楊克煌、林西陸兩人,兩人遂介紹報社幹部給鍾逸人認識,他當時發現蔡金城(即蔡鐵城)已在該報擔任採訪記者。之後,鍾逸人正式接《和平日報》嘉義分社不到一個月(1946年6月),嘉義分社陣容已漸臻完備,採訪組長由總社派來的蔡鐵城擔任,外勤記者有張岳楊、李岳勳、林玉美。 蔡鐵城原在臺中總社負責採訪工作,因為他揭穿陳孔達「七十軍」的一名連長lynch(私刑)一個臺灣兵致死,把屍體運去臺中太平「車籠埔」坑內燒毀,企圖凐滅證據,事後被運屍去「車籠埔」處理滅屍的一位臺籍「一兵」透露消息,於是蔡鐵城循線緊追,終於真相大白,並在《和平日報》加以揭發,使該連長無所遁形。該連上級團部,隨即派兩名「賣膏藥的」、一名少校和一名上尉政戰官到《和平日報》總社興師問罪,卻反給李上根社長、「總編」陳洗,以及樓憲、周夢江等三、四位操寧波腔「上海話」的「青年軍」出身的少壯軍官嚴詞責問:懂不懂《和平日報》就是以前的《掃蕩報》;興師問罪的軍官反給當場轟出去。 當晚,李上根為顧慮蔡鐵城安全,與鍾天啟商量,讓蔡鐵城暫以採訪組長身分到嘉義避避風頭;鍾與蔡兩人本來就私交甚篤,志氣相投,因此歡迎蔡來嘉義。 當時鍾逸人的中文還不流暢,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三民主義青年團」嘉義分團的組訓工作上〔鍾逸人當時擔任阿里山達邦中心國小(後改名樂野國小)校長,以及三青團組訓股長〕,除非比較特殊,或較重要的新聞採訪,才由他自己親自出馬,其他大多由蔡鐵城、李岳勳、張岳楊和林玉美四人分別去處理。身為採訪組長,嘉義分社轄區的採訪工作,自然大部分由蔡鐵城指揮。 蔡鐵城在嘉義擔任採訪工作約三個月時間,就參與採訪著名的「布袋事件」,但這起事件之後,他就被調回臺中總社。1946年7、8月間,嘉義布袋嘴發生警民衝突事件,警察開槍打傷民眾。嘉義分社得知消息,即派蔡鐵城、李岳勳兩人分別前往布袋和朴子了解真相。 李岳勳訪問了朴子東石區區長蔣重鼎(半山出身)和黃姓警察所長,兩人說法完全一致,都異口同聲譴責暴民的不該,無視政府、目中沒有王法,而且還打算將所有「暴民」繩之以法,絕不寬貸等威嚇恫詞;但蔡鐵城實地採訪後,情況卻跟區長和所長的說法完全相反。鍾逸人為求慎重起見,親自到朴子找支局長張榮宗,陪同前往布袋實地查訪,經過當地「三青團」區、分隊的安排,鍾、張訪問了四位受害者和目擊者,所得結論,與蔡鐵城所採訪的並無出入。受訪者還帶他們去看尚留在門頂、窗櫺的子彈,鍾逸人並請人把子彈挖出來鑑定,確定是由機槍掃射出來的。 事起緣由即如蔡鐵城所調查的,戰後臺灣海禁解除,與對岸廈門、福州、汕頭等地的交通航運剛恢復,每日都有一大批從日人手中接收過來的物資和大宗米、糖由布袋港運出,而由彼岸運來的都是一大批、一大批的人,而且還帶來「霍亂菌」和「黑死病」。結果首當其衝的布袋嘴一帶居民,分別有六、七個被傳染到黑死病和霍亂病例,一時風聲鶴唳,有如世界末日將臨。 挨餓民眾集體衝破防線 當時布袋嘴的人口還不到一萬人,這裡只有消費沒有生產,因為除了鹽田、海水,米柴都得仰賴外面的供給。當局沒有考量到這點,就封鎖整個對外出入口,造成居民生計困難,但是有錢有勢的人,還是有辦法打通關節,偷偷買米買柴回來。挨餓、受飢的民眾,不得不集體衝破防線,卻遭到警察開槍掃射,造成居民驚慌竄逃。 「布袋事件」之後,1946年農曆7月15日中元節,嘉南地區又發生了所謂「新營普渡事件」,也發生警察開槍,並引爆嚴重的警民衝突事件,幸經臺南縣長袁國欽(福建人)和總務課長劉敏夫(宜蘭人,臺灣義勇總隊出身),以及陳華宗(臺南縣參議會議長)等人出面解圍,才使憤怒的民眾暫時歇手。 兩起事件之後,1946年10月左右,時年二十五歲的蔡鐵城,已調回臺中跑新聞,但沒有多久,《和平日報》嘉義分社即因一連串針對軍憲警的報導,分社主任鍾逸人遭到嘉義憲兵隊逮捕審訊,鍾逸人交保回到臺中總社報告昨夜在地檢處受訊經過,總社對鍾逸人的報告及遭遇,雖表重視與關切,但第二天自家報紙卻隻字未提。 同時間,鍾逸人也發現,《和平日報》總社已開始一連串非尋常的人事調動。除蔡鐵城的人事外,主筆王思翔已被冰凍起來,改由「警總」派來的游峰敏接任,經理樓憲眼見「警總」的手伸進編輯部,便擲筆而去,改任省立「二中」校長,丁文治逃回大陸,楊逵也不來了,楊克煌雖有謝雪紅作後盾,也閒得沒事做。 這些不尋常的人事異動,可看出軍警對報社言論、新聞自由的干預已開始強化。 蔡鐵城調回總社四個月後,就發生了二二八事件。這段期間,家人對蔡鐵城平常在外做些什麼事,其實並不是很清楚,二二八發生時,蔡鐵城到底忙些什麼事,家人也都不知道,「因為二二八發生後那幾天,我跟父親到高雄去玩,住在爸爸一位牙科醫師朋友的家裡,本來要回大甲了,因為高雄壽山已開始開槍掃射,火車也停駛,我們被迫多停留在高雄好幾天,小孩內心其實很高興,我跟父親朋友家的小孩都很高興,可以多玩幾天,不過,因為槍聲不斷,大人不准我們出門,有好幾次,小孩都想偷溜出去看看,最後都被大人抓了回來」。 蔡敏說,當時,朋友怕騷亂太久,糧食會不夠吃,都不敢煮飯來吃,只煮成稀飯,這樣可以撐久一點;我父親嘴裡也碎碎唸,一直唸著說:「這個死囡仔,一定有去參加。」隔了幾天,時局比較安定,蔡天財、蔡敏父女就回大甲了。事實上,蔡天財父女在高雄那幾天,蔡鐵城也沒閒著,從事後許多相關口述與史料來看,蔡鐵城當時已加入謝雪紅的「二七部隊」,擔任宣傳部長;前臺灣省保安司令部的資料,說他擔任情報部長,顯然有誤。 二二八事件爆發後,3月1日,臺北廣播電台廣播號召全民起來戰鬥,臺中地區民眾也開始組織起來。當時,鍾逸人因《和平日報》嘉義分社一連串針對軍憲警的報導,被關了約六天, 2月26日才被釋放,所以對於第二天,2月27日晚上,臺北市大稻埕專賣局人員因取締私菸,接著引發全臺暴動事件,並不知情。直到3月1日中午,接獲母親及報社同仁從嘉義打來電話,始知臺北發生暴動之事,鍾逸人迅即出門打聽消息,而在民族路、繼光街口遇見楊逵,他們已在中央書局(董事長張煥珪)二樓成立「輿論調查所」。 因輿論調查費時,正好隔日(3月2日、週日)上午,由臺中巫永昌、張深鑐和臺北蔣渭川、張晴川等人所組的「政治建設協會」,已預訂在臺中戲院召開「憲政演講會」,鍾逸人向楊逵提議,不如將之改為「市民大會」,楊逵點頭首肯。鍾逸人即前往「白鳩堂」(現在中山路二信總社對面)印發四千份傳單,分給江長興、蔡鐵城,和臺中市府路濟仁醫院(院長許子哲)各一綑,黃昏時刻,蔡鐵城報告已託人分發完畢。 同時,謝雪紅、楊克煌召集人民協會的骨幹研究對策,另一方面,地方仕紳階級成立「臺中地區時局對策委員會」。緊接著各地發生武裝衝突,為了保衛家鄉,3月3日,民眾便自發性地組織各武裝隊伍;謝雪紅成立了「臺中地區治安委員會作戰本部」,仕紳地主成立「臺中地區保安委員會」,組織以臺中師範為主體的「民主保衛隊」。 隊長吳振武,高雄旗山人,也是五、六○年代主導臺蕉輸日,後來引起「金碗事件」入獄的吳振瑞的弟弟,終戰前曾經在海南島叱吒風雲,是前日本海軍中尉陸戰特遣隊長,身材魁偉、身高六尺,時任臺中師範體育老師,因此被推為「民主保衛隊」隊長;「民主保衛隊」希望謝雪紅的「作戰本部」能編入「保安會」,謝雪紅當然不肯。 吳振武原來推辭不想就任隊長,後經「中師」部分老師,包括廖忠雄、張深切、張星賢等人相勸,才勉為其難就任。至3月4日,短短不到一天時間,整個臺灣也起了變化,各地方都已成立「二二八處理委員會」,各地警察機關幾乎被民軍接管,各地青年學生的組織也動員起來。 在「民主保衛隊」成立的同一天,蔡鐵城與臺中市地區的知識份子和仕紳,包括莊遂性(臺中圖書館館長)、張煥珪(中央書局董事長)、邱欽洲(曾任臺中市長)、張深繻(牙醫、政治建設協會委員)、陳彩龍(省立臺中醫院院長)、陳邱阿慎(臺中婦女會會長、前臺中市長陳端堂的母親)、林金標(後來曾任臺中市長)、黃朝清(醫師、臺中市參議會議長、高玉樹的岳父)、蔡先於(律師、臺中參議會議長)、葉榮鐘(前林獻堂祕書、日產處理委員會主委)、林連成(前壯丁團團長、義勇消防隊長)、何開三(《台灣新生報》記者)、魏朝宗(《和平日報》職員)、張星健(中央書局經理、三青團臺中分團直屬分隊長)、張文環(作家、大屯區長)、徐灶生(曾任市議會議長)、賴耿松(律師、三青團臺中分團第三區隊長)、童炳輝(律師、三青團臺中分團第二區隊長)等人,先在柳川東街、成功路口的「中尊寺」聚會,傍晚再遷至大誠街派出所斜對面的「安安旅社」(日本時代妓閣大正樓)繼續討論。 同一時間,謝雪紅、楊克煌等五、六名「人民協會」成員,也正在說服吳振武出來擔任臺中地區武裝部隊總指揮。 在民軍起義之後,臺中方面,除了「干城營區」與前「三六部隊」尚在政府軍手裡,其餘大都為民軍所掌握。不料,剛接「臺中民主保衛隊」隊長的吳振武與幾名「中師」老師意外失去行蹤,「臺中民主保衛隊」幾乎群龍無首。幸好同一時間,3月3日深夜,由黃信卿所率領的埔里隊已攻下「干城營區」(即日軍第八部隊營房),4日,「臺中民主保衛隊」相關車輛、裝備、人員陸續進駐「干城營區」,經初步整編,建軍規模初具。 下午四點,鍾逸人於是向大家宣布︰「茲將『民主保衛隊』取消,成立『二七部隊』。」鍾逸人說︰「因為事件發生在2月27日晚,並不是陳儀所誣指的2月28日上午,所謂的『暴徒』包圍長官公署而起。為了抗議顛倒是非,和強調紀念這個血淋淋的『二二七』晚,臺灣同胞被慘殺的日子,有必要將本部隊改作『二七部隊』。」 鍾逸人說,二七部隊本來屬意吳振武擔任隊長,因吳不出面,他再推薦黃信卿就任隊長,但在推薦黃的同時,黃打斷他的話,直接向大家推薦鍾逸人任隊長,經眾人鼓掌通過,傳奇的「二七部隊」,於是成為二二八事件過程中,一支臺灣人抗暴的武裝民軍。 古瑞雲說:「二七部隊」的基本隊伍有以鍾逸人親信黃信卿為首的埔里隊;以何集淮、蔡伯勳(蔡輝煌之子)為首的中商隊(隊員中有幾名中共黨員);以呂煥彰(也是中共黨員、黃文輝的好友)為首的中師隊;以黃金島為首的警備隊;以李炳坤為首的建國工藝學校學生隊(古瑞雲的弟弟古瑞明亦在其中);另外有林大宜從農村招募來,當過日軍的農民;有延平學院的同學,以及原由吳振武擔任隊長的「民主保衛隊」離隊隊員等各方加入的成員,可以說是謝雪紅的「御林軍」。 帶著四十多名學生加入二七部隊 對於「御林軍」的說法,鍾逸人指出,3月6日下午三點半,謝雪紅與楊克煌兩人,一起前來「二七部隊」向他哭訴,「加納」(何鑾旗)曾到「作戰本部」要暗殺她,幸好是「一心隊」高兩貴為她解圍,而且古瑞雲也在《風雲》裡提到,3月6日從臺北回來臺中看謝雪紅時,謝也提到這件事,還叫古瑞雲不要離開她身邊,「二七部隊」如是謝雪紅的「御林軍」,怎麼會向二七部隊要求保護?鍾逸人對古瑞雲的說法深不以為然。 「二七部隊」成立的消息,在短短一夜之間,幾乎已傳遍半個臺灣。到了第二天(5日)傍晚,已經有十八個組織前來報到,經整編後授予裝備與武器,差不多所有的隊伍又都派到外面擔任各種不同的任務,實際留在隊本部的沒有幾個人。到了晚上約八點,蔡鐵城也帶四十多名學生前來報到,學生們經整編後,都被安插到其他隊伍裡。 3月6日晚上,隊長鍾逸人召集各隊隊長及骨幹,後者如林大宜(省農藝實驗所所長)、吳崇雄(臺大醫學院學生)、石朝耀、蔡鐵城、周秀青。會上,鍾逸人正式宣布古瑞雲為副官,蔡鐵城為宣傳部長,黃信卿為參謀長,石朝耀為聯絡官,何集淮負責祕書處,吳崇雄為救護軍醫。鍾逸人說,安排蔡鐵城為宣傳部長,主要在於建軍的宣傳與配合。 3月1日,行政長官公署財政處長嚴家淦,應邀前來臺中參加彰化銀行改組後的剪綵,正好遇到臺中民軍接管政府機關,可能交通中斷,嚴家淦一時回不去,又被民軍誤以為來蒐集情報,險遭攻擊而逃入霧峰林獻堂宅第避難。民軍曾試圖進去搜拿,被林家管家逐出,因林獻堂早年曾領導臺灣文化協會反日,素富盛譽,地方人士不敢開罪。為此,負責宣傳的蔡鐵城報告鍾逸人如何處理,經研判應只是單純剪綵,與前些日子出現在「處理委員會」作情蒐的連某人不同,而且既然已受到林獻堂保護,沒有必要去得罪林獻堂,嚴家淦因而逃過一劫。 至3月12日,因聽說劉雨卿的二十一師部隊將進入臺中市,為了減少市民犧牲,「二七部隊」決定撤離市區,在草屯路上,蔡鐵城發現一處軍用大倉,裡頭裝滿日本武裝設備,這些設備裝滿了兩輛武裝大卡車,由蔡鐵城率領,與古瑞雲等轉進了埔里,進駐國民學校大禮堂,後因駐軍恐影響學生上課,3月13日全部人員轉到埔里的武德殿;午後,蔡鐵城與何集淮等幹部,派了兩輛宣傳車,沿著埔里街並至鄰近部落宣撫,做好堅固陣地的工作。 埔里「烏牛欄之役」的主將黃金島也說,「二七部隊」進入埔里後,即展開募兵工作,謝雪紅本人也跟當地的仕紳見了幾次面,聽說效果不理想。「蔡鐵城擔任宣傳部長,白天往卡車一跳,就四處到人多的地方,在卡車上以紙筒向民眾傳達『二七部隊』到埔里的原由,號召民眾踴躍來參加此一對抗國民黨陳儀軍隊暴虐統治的行動。演講時,觀眾的反應可以說是相當熱烈,時而頻頻鼓掌。我那時也都跟著蔡鐵城外出,擔任相當於警衛的工作,蔡的身材高大,長相帥氣,口才也很不錯,因此頗受歡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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