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亞榮布列格曼(Ahron Bregman) 戰後階段,巴勒斯坦運動者決定親自出手執行正義,加薩走廊立即有一股暴力浪潮撲襲而來,他們攻擊巴勒斯坦同胞,以阻止他們與佔領政府合作或者到以色列工作;載運加薩人到以色列的公車、計程車等交通工具經常遭受攻擊。武裝分子也攻擊那些他們認為將要與佔領政府合作的人,殘酷地折磨他們,然後丟在街上任其死亡。只要這些武裝分子僅攻擊巴勒斯坦人,達揚便選擇視而不見,但是當以色列人也成了攻擊目標,情況立即大變。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一九七一年一月二日,一個猶太家庭走訪加薩時遭遇了攻擊,兩個幼兒被殺。 負責管理加薩走廊的上將艾里爾.夏隆 (Ariel Sharon) 告訴國防部長: 「如果現在不予以回應,我們將失去(對加薩走廊的)控制」。 聽了夏隆的話,達揚回答:「你可以開始了。」這給了夏隆綠燈,讓他開始對加薩武裝分子發動殘酷鎮壓,在巴勒斯坦人的記憶中仍是惡名昭彰的一頁。 艾里爾.施恩內曼( Ariel Scheinerman,後易名為夏隆) 於一九二八年英國託管時期,出生於一個名為卡法馬拉 (Kfar Malal) 的巴勒斯坦村莊。他的童年並不快樂,由於他的父母對他們的猶太鄰居趾高氣揚,讓他在這小小的屯墾區中備受孤立。六歲時,父親給他一根粗棍子防身,此後小夏隆總是隨身攜帶著。夏隆對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態度是在他父母的經驗下被模塑出的;他出生的前一年,阿拉伯暴民攻擊卡法馬拉,造成許多損失,在一九三六到一九三九年巴勒斯坦暴動期間,卡法馬拉的人們總是戒慎恐懼。 夏隆在一九四八年的以色列獨立戰爭中受到重傷;一九五○年代初期,他組織了一個規模雖小但訓練精良的突擊隊,稱為一○一部隊 (Unit 101),並帶領部隊攻擊阿拉伯村莊。他在許多情況下會過度執行上級所命令、策劃或可接受之事,但他往往辯稱這是由於「敵人突襲反抗」,需要拯救其士兵的生命,或避免置傷亡者於不顧。 前總理戴維.本—古里安〈David Ben-Gurion〉非常喜歡夏隆,認為他是一個說謊成性的人。 「如果夏隆能夠擺脫他的缺點,像是不說實話」本—古里安在他的日記上寫道:「他將會是一個模範軍事領袖。」 一九六七年戰爭時,夏隆在西奈與埃及作戰時脫穎而出,終戰之際,便確立了他身為以色列首屈一指的戰士形象。 在加薩的猶太家庭遭到攻擊翌日,夏隆調兵遣將進入巴勒斯坦難民營,全面執行宵禁,挨家挨戶搜索並逮捕嫌犯。這次的突擊窮凶極惡,軍隊的犯罪行為如搶劫等時有所聞;兩名夏隆的軍人被解職,因為他們在突擊時不當使用武力。巴勒斯坦武裝分子透過策劃一連串壯觀的突襲行動來反擊,對象並非軍隊,軍隊對他們而言太強大,難以與之交鋒抗衡。他們針對的是加薩市民,炸毀了主郵局,造成六十一位當地巴勒斯坦人受傷。 夏隆不僅想為受到攻擊的猶太家庭報復,更要把加薩走廊所有反抗勢力和游擊團體一舉殲滅。計畫擬定後,他把第一等步兵帶入行動,開始訓練他們,進行他所謂的「反恐游擊戰」。 夏隆將加薩分成數個易於控制的小區塊,大約一點五平方公里左右,依自然疆界劃分。他將特定的區塊指派給特定的部隊負責,並指示軍隊: 「這一個區域是你唯一的責任。你必須裡裡外外徹底了解這個區塊,你的責任是找出裡面每一個恐怖分子,然後幹掉他們。」 夏隆成功顛覆了達揚原本讓軍隊遠離巴勒斯坦人口集中區的想法,直領軍隊深入每一個巴勒斯坦市區的核心,尤其是窩藏叛亂分子並提供他們情報、後勤、新兵源的難民營。 他的戰略十分殘暴,為了將軍隊的危險減到最低,他指示在調查可能的窩藏地點時,不論是一棟房子、一個沙坑,或一個在橘子園中的洞穴,都要先投下一顆手榴彈;然後在下達不准動的命令時,若有任何嫌犯不願配合,一律格殺勿論。 他還設置了秘密行動小組,由四、五支連隊的猶太軍人和被捉住、為了財物而合作的巴勒斯坦人所組成。他們潛入其負責城鎮的核心,熟諳阿拉伯語的人與本地人攀談,刺探資訊,其他喬裝的軍人則靜觀其變。這個計策往往讓整個組穿上阿拉伯人的衣服,擒拿疑似游擊兵的人,將之帶離現場問話,繼而往往徵召他們加入以色列軍隊。 夏隆在加薩的果園間散步時理解到,與以色列農人不同的是,巴勒斯坦農人較少修剪枝葉、疏花疏果,較少干預樹的自然成長。 於是夏隆說道:「他們的果樹很美麗,卻極度濃密,軍隊難以穿透,但非常容易窩藏恐怖分子。」 為了增加軍隊的可見度,減少可能的藏匿處,夏隆命令巴勒斯坦農民剪掉加薩走廊約七千公頃柑橘園內所有果樹的下層枝葉;他還經常命令把整個果園的樹木都連根拔起,或摧毀整片農作物,以杜絕暴亂分子藏匿。 大量的房屋與建築亦遭拆毀。在一九五○年代的加薩走廊,聯合國救濟工程局往往提供巴勒斯坦難民家庭一小塊地,讓他們在上面建造單層的房屋,裡面有兩間臥室和一個廚房,周圍有一道牆和一扇門,在道路兩旁方格狀對稱排列著。 幾年下來,由於對生活空間的需求增加,巴勒斯坦人將他們的房子向上、向外搭建,占用到道路空間,漸漸使道路變成一條狹窄的巷弄,變成我們目前可見的加薩走廊的景觀。這表示軍用車輛無法在街道間穿梭,使軍隊必須置身在外徒步追緝叛亂分子。為解決這個問題,夏隆引進了「窄化」(thinning) 政策,其中包括拆毀數排房屋,以打造能夠切開難民營的巡邏街道。 夏隆的「窄化」政策對加薩走廊有著劇烈影響,岸邊的難民營亦難逃一劫。當地人熟知的「沙提」(Shati) 難民營坐落在加薩市的地中海海濱,這個難民營是加薩八個難民營中最擁擠的一個,容納一九四八年從盧德 (Lydda/Lod)、雅法、貝爾謝巴等地逃離的難民。在夏隆的軍隊抵達海邊的難民營前,殘骸街 (Wreckage Street)只是一條狹窄的無名巷弄,卻因夏隆軍隊大舉拆毀而得名。易卜拉辛.甘寧 (Ibrahim Ghanim) 當時住在那裡,他回憶夏隆的軍隊: 在夜晚抵達,並開始在他們想要拆毀的屋子外用紅筆做記號。早上他們回來,命令所有人離開。我記得所有軍人對人們大叫,Yalla, yalla, yalla, yalla (快點,快點,快點)!他們把所有人的東西丟到街上。然後夏隆弄來一台推土機,開始夷平這條街…… 工程結束時,幾百棟房子已成斷垣殘壁,不僅是殘骸街,整個海邊的難民營亦復如此,數百名巴勒斯坦人流離失所。他們不被允許重建房子,被迫在學校、公共建築或親戚家找尋棲身之所。當夏隆的軍隊摧毀以澤丁.阿布萊什 (Izzeldin Abuelaish) 的家時,阿布萊什年方十五。他在《我不應恨》(I Shal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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