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are not makers of history. We are made by history.” — Martin Luther King, Jr. 數天前的布魯塞爾機場發生恐怖攻擊事件,由於爆炸發生在人群聚集的機場與地鐵,傷亡慘重,至少造成34人死亡、約300多人受傷。事件發生後,伊斯蘭國(ISIS)隨即承認為其主導,並且預告歐洲的黑暗之日將來臨。 相同的攻擊事件,在去年 11 月曾發生,法國巴黎共 6 處地點發生槍擊及爆炸,造成至少 129 人喪生,伊斯蘭國(ISIS)也承認為其所為。 當時,臉書上大家紛紛換上紅白藍大頭貼濾鏡,世界強權派遣飛機去轟炸 ISIS,然後歐盟焦頭爛額處理敘利亞難民問題。全球哀慟,然後呢? 造成這場悲劇的歷史脈絡、這樣的暴力從何而來?我想知道的,不只是死傷畫面的轟炸,不只是世界團結對抗瘋狂壞人的好萊塢式英雄故事。2015 年 12 月,我透過網路連線,線上當時人還在美國任教的梁元禎教授,希望提供台灣讀者更深入的歷史背景。 梁元禎教授這學期返台擔任台大歷史系教職,他於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取得博士學位,後任教於麻州的惠頓學院(Wheaton College, Massachusetts),研究興趣為基督徒與穆斯林的關係,並曾在敘利亞、西班牙、台灣工作。梁教授除了英文外更精通西班牙文、阿拉伯文、法文還有葡萄牙文。本訪談原以英文進行。 在立場堅定譴責暴力的同時,歷史讓我們去思考暴力是如何形成的。理解暴力不代表同情或贊同暴力,而是讓我們可以阻止其再度發生。這是我覺得在撲朔迷離、眾聲喧嘩的當代政治事件中,歷史能回答的東西,我希望這篇文章在事件過去一個月、三個月、幾年後,還能有一讀的價值。 如果要總結這場訪談內容,大概就是伊斯蘭國針對歐洲的恐怖攻擊,並不是一件倒退回中世紀宗教戰爭的宗教狂熱,而是有非常「現代」的歷史原因。這裏的「現代」,指的不是他們使用現代武器或者是善用 Twitter 等網路服務,而是他們的意識形態和崛起原因,都與「現代民族國家的形成」脫不了關係。 最近動盪的 ISIS 是來自敘利亞與伊拉克地區,為什麼? 當大家在講中東問題時,談論的態度就好像把中東當成一個國家一樣,但實際上俗稱的中東地區有約 18 個國家,應該把它們分別看待。 比如敘利亞和伊拉克,梁教授說:「要注意,敘利亞和伊拉克並不是自古以來就有的政治疆界,沒有傳統的國家、政權、民族長期以現今敘利亞和伊拉克的國界劃分。」 今天中東地區的政治情勢,需要從鄂圖曼土耳其帝國開始說起。 眾所周知,鄂圖曼帝國輸了第一次世界大戰,英法在原鄂圖曼帝國地區的勢力,劃分出大大小小的現代國家:黎巴嫩、巴勒斯坦、敘利亞、伊拉克等。「劃分的依據不是當地的種族,而是如何建立內部保持勢力抗衡的國家,避免國家內部生出足夠強大的勢力對抗英法。而這些國家內部的族群分別,不只是種族上,也有宗教上的區別。」 舉例來說,伊拉克境內有什葉派、遜尼派、還有庫德族。至於敘利亞,恩,你看這張圖就知道了,看看敘利亞精美的左上角。 英法在扶持這些政權時,傾向扶持該國內的少數族群,維持勢力平衡。在什葉派佔到 90% 的伊拉克,就扶持遜尼派上台,在敘利亞,則扶持少數中的少數阿拉維派(Alawites,為什葉派的分支),也就是如今敘利亞阿塞德政權的父親,結果造成了後來的政權不穩定。 相對之下,伊朗和埃及雖然也受到歐洲強權影響非常大,但仍保持政權和疆界完整。 那在這麼複雜的種族宗教分佈中,當地的人會如何介紹自己呢?他們的身份認同是什麼? 「在幾年前,敘利亞人不只認為他們是敘利亞人,他們是屬於更大的阿拉伯世界的一份子。」梁教授表示:「那時候周圍阿拉伯國家的公民,要進入敘利亞是不需要簽證的,因為大家都是伊斯蘭世界的一份子,至少在統治階級中的精英中,是有這種『大阿拉伯主義』的想法。」 「但對一般民眾來說,他們的身份認同仍舊是根基於來自的村莊或者是部落,尤其是沙漠中的那些部落。其他人如猶太人、基督徒,很可能會以他們的宗教為身份認同。庫德族人則以他們的種族為身份認同的依據。他們的身份認同是非常多樣的。」梁教授補充道。 法國的穆斯林從何而來? 根據美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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