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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豐美,是由無用累積而成:告別功利主義的哲學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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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諾丘.歐丁(歐洲人文學者) 哲學的角色,正是向人類揭示無用的用途, 或者,是讓人學習區分「有用」這個詞的兩個意思。 ──皮耶.哈鐸(Pierre Hadot) 一般所謂「實用性」(utilité),把人文主義思想──或更廣泛的把所有無利可圖的知識──視為無用,但我想談的這種弔詭的「實用性」,和那毫不相干。 我選取這個詞更普遍但大不相同的意涵,是為了思考基本價值完全脫離實用目的的知識所涉及的實用觀念。事實上,有些知識的目的就是知識本身,也正因為它們的本質無求於、無利於並自外於一切務實和商業的考量,才能在人類的精神養成、文明與公民素質的提升等方面扮演一定的角色。 然而,講求利益的結果徹底摧毀了各個知識機構(學校、大學、研究中心、實驗室、博物館、圖書館),以及各個學科(人文的和科學的),這些機構和學科的價值原本應是為了知識而知識,應獨立於任何生產直接效益、實際利潤的能力。 當然,博物館或考古遺址也經常吸取可觀的利益,但它們的存在與否──和某些人試圖說服我們的相反──並不是由它們的總收入來決定的:一座博物館或一處考古工作的發掘現場,就像一間檔案館或圖書館,它們的生命,是社會群體必須不計一切代價死守的寶藏。這是為什麼在經濟危機時也不該胡作非為,無論危機如何蔓延,也不該任由樽節政策像壓路機般有系統的碾碎一切無用之物。 因此,無用知識的實用性,與主流的實用性完全對立。 主流的實用性為了單純經濟利益,正逐步扼殺過去的記憶、人文科學、古典語言、文化教育、研究自由、創造力、藝術、批判思考,甚至是文明的基本條件,而這些條件原本是人類一切活動的地平線。 盧梭早已說過:「古代的政治不斷談論品格與美德;我們的政治只談買賣和錢。」 無法增進利益之物因而被視為不必要的奢侈,被視為某種阻礙,或是有害的浪費時間。根據狄德羅(Diderot)的觀察,「所有不實用的東西都遭到鄙視」,因為「時間精準掌控,不容絲毫浪費於沉思冥想」。〔……〕 事實上,關於不涉及利益的純粹思辨式科學,與單純的應用科學之間的差別,古代作者知之甚詳。亞里斯多德的思索,以及歐幾里得或阿基米德等偉大思想家的一些傳聞,也說明了這個差異。 然而,眼前我們面對的問題千奇百怪,我們的前景茫然。 不過,正是在這樣的時刻,我必須強調讓某些價值得以存續的重要。這些價值無法藉由傳統的測量工具來加以衡量和估算,無法從質(qualitas)化約為量(quantitas):我必須表明這些心力投注的基本特質是其回饋並不直接,更不能換算成金錢。 知識本身其實就足以阻擋功利主義和囤積財物成為超級強權的妄想。 的確,幾乎一切都可以買賣,從國會到法庭,從權力到勝利,每樣東西都有價格。 然而,學識是無價的,它要求支付的價格完全是另一回事。 即使開一張空白支票,也無法保證能夠獲得知識,只有個人的努力和不熄的熱情才能做到。如果屏除了強烈的內在動機,就算用金錢獲得頂尖名校的文憑,也無法帶來任何真正的知識,無法產生任何精神的質變。 不僅如此。知識也可從另一個角度挑戰市場法則。我不會因為和他人分享知識而變窮。我可以因為教某個學生相對論,或和他一起讀一頁蒙田而進入神奇的心智循環,在這過程中,施予者和接受者彼此都變得富有。 當然,在這個由經濟人(homo œconomicus)所統治的世界,要追究無用的實用性和實用的無用性並不容易。(有多少不必要的消費品,被哄抬成實用和不可或缺的東西?) 看著人類任由精神世界的荒蕪擴大,卻只在意金錢和權力的累積,令人難以忍受。透過電視或其他媒體,看著企業家靠著偷拐搶騙建立帝國,看著逍遙法外的政客公然侮辱國會,讓為他量身訂作的條款得以強行通過,看著這些人居然成為成功的新形象,令人難以忍受。看著男男女女瘋狂湧向利益的應許之地,因而對周遭的一切──大自然、物件、其他人類──無感,令人難以忍受。他們的眼睛盯著渴望達成的目標,他們無暇享受日常生活的細膩互動,未能發現生命中稍縱即逝的美:夕陽、星空、溫柔的吻、綻放的花朵、蝴蝶的飛舞、孩子的微笑──在最不起眼的平凡當中,往往存在最偉大的事物。 如同尤涅斯科精闢的見解,「如果我們無法理解無用的實用性及實用的無用性,就無法理解藝術」。比他更早幾年,岡倉天心關於茶道的一番敘述,就已透過一個男人摘花獻給同伴的簡單舉止,捕捉了人類高於動物的決定性瞬間:「當他察覺無用的妙用,他便進入了藝術的王國。」因為只有遠離計算和追趕,才有琢磨詩句的可能:於是,根據里爾克的說法,「身為藝術家,意謂著不計較、不計算,像飽含汁液的樹木般茁壯,並在春天的暴風雨中昂然挺立,毫不擔心可否等到夏日來臨」。 事實上,我們需要無用,就像我們需要空氣。再次引用尤涅斯科的話:「詩、想像與創作的需求,是如呼吸一般的基本需求。」正是在這些被視為多餘的活動裡,在活動所產生的皺褶處,我們才能獲得力量,為一個更美好的世界而思考,為一個烏托邦的計畫去耕耘、去緩解──甚至消除──像鉛塊一樣重壓著我們良知的許多不義,以及許多椎心的不公。 特別是在經濟危機時刻,當功利主義宛如僅有的指南針,最可怖的利己主義彷彿是最後的指望,我們應當明白:如同精神分析學家米格.班薩雅戈(Miguel Benasayag)和傑哈.施密特(Gérard Schmit)所提醒的,「無用的實用性,就是生命、創造、愛和欲望的實用性」,因為「無用帶來對我們而言最有用的東西──那就是不抄捷徑、不趕時間的創造,讓我們越過社會所編造的幻影」。 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Mario Vargas Llosa)二○一○年獲頒諾貝爾獎時也寫道:「沒有文學的世界,會是一個沒有欲望、沒有理想、毫不瀟灑的世界,一個人之所以為人的道理遭剝奪、無人的自動化世界。人本該具有跳脫自我、成為他人的能力,或是用我們的夢土為眾生賦予形象的能力」。此外,王爾德透過歐琳太太的台詞(「在現代生活裡,最重要的是要有餘裕」)所影射的,或許正是他「可有可無的」、無用的作家職業? 倘若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就很難理解真正的歷史弔詭:野蠻肆虐橫行的時刻,正是狂熱分子不只塗炭生靈,更毀壞了圖書館和藝術品、古蹟和經典名作的時刻。可以說,這種毀滅性的憤怒是衝著我們視為無用的東西而來的。 排斥異己的主教德奧菲勒(Théophile)一聲令下,把異教徒的典籍丟進燃燒亞歷山大圖書館的大火裡;匈奴攻下洛陽後也把宮殿的藏書毀了;天主教的宗教裁判所放火燒掉了多少異端的書籍;納粹在柏林一手導演了多少場頹廢作品的火刑;阿富汗的塔利班將宏偉的巴米揚(Bâmiyân)大佛夷為平地;我們還可以加上飽受聖戰組織迫害的薩赫勒(Sahel)圖書館,以及廷巴克圖(Tombouctou)的阿法魯克(Alfarouk)塑像。這些傑作是如此無用、無害、無聲又無辜,但它們的存在卻被視為威脅。 當人類汲汲營營追求財富,崇高便消失了,他從此跌落谷底。隆紀納(Pseudo-Longin)的論著《論崇高》(Du sulime)是至今最重要的古代文學批評著作之一,在書中最後幾頁他明確指出,羅馬的學術和雄辯之術走向衰落,在共和體制結束後不再足以孕育偉大作家的原因在於:「是的,對於財富的愛,令我們所有人像生病一樣得不到飽足感,對於享樂的愛令我們成為奴隸⋯⋯對於金錢的愛是一種令人無力的病。」 自私自利的人受這些虛假的偶像操控,「不再往高處看」,任由「靈魂的高度」自行降格。道德衰敗至此,「我們每個人的一生最終被審判為墮落」,崇高早已失去它的地位,更別提隆紀納最後提醒我們的,崇高需要自由才得以存在:「自由提供食糧,讓偉大的精神長成思想,並且充滿希望。」 同樣的,喬達諾.布魯諾(Giordano Bruno)把知識和文明生活基本價值的毀滅歸咎於對金錢的愛。他在《論無限》(De immenso)裡寫道:「自從哲學各個學派開始為了獲利而提出觀點,智慧和正義便開始離棄人間⋯⋯根據這樣的預兆來看,一方面,宗教和哲學即將崩塌,另一方面,智者、君主和人民,將跟著城邦、王國和帝國一起化為塵土、廢墟,消失無形。」 不過,像喬治.史坦納(George Steiner)這樣「以精神生活優先」,為人文價值挺身而出的經典捍衛者,卻有如此恐怖的見證:「高雅的文化與光明的道德無法防範集體的野蠻」。的確,多少思想家和藝術家在恐怖的罪行之前冷漠以對,甚或在道德上成為獨裁者或體制犯罪的共謀!史坦納挑起的這個沉重的問題,令我想起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Les Villes invisibles)結尾的馬可波羅與忽必烈精采的對話。馬可波羅這位不知疲倦的旅人,察覺到大汗心裡的掛慮,為我們描繪出一幅包圍著我們的地獄圖: 生靈的地獄,不是一個即將來臨的地方;如果真有一個地獄,它已經在這兒存在了,那是我們每天生活其間的地獄,是我們聚在一起而形成的地獄。有兩種方法可以逃離,不再受苦痛折磨。對大多數人而言,第一種方法比較容易:接受地獄,成為它的一部分,直到你再也看不到它。第二種方法比較危險,而且需要時時戒慎憂慮:在地獄裡頭,尋找並學習辨認什麼人,以及什麼東西不是地獄,然後,讓它們繼續存活,給它們空間。 不過,究竟什麼能幫助我們理解那「在地獄裡頭」但又「不是地獄」的東西?卡爾維諾在他那本名為《為什麼讀經典》(Pourquoi lire les classiques)的文集裡,一方面認可「經典幫助我們瞭解我們是誰、我們來自何方」,同時又要我們提防「經典之所以必讀,是因為經典有某種用處」的想法。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主張「閱讀經典總比不讀得好」。 因此我認為,若是在對抗這一切的同時,能夠持續相信不會帶來任何利益的經典、知識,以及培育無用之物的藝術,無論如何都能幫助我們「抵抗」,能為我們保留一線希望,讓我們隱約看見一條有光的路,讓我們能有尊嚴的走在上面。那總是比較好。 因為在諸多的不確定中,至少有件事是肯定的:如果我們任由無用和無價之物消失殆盡,如果我們只聽得見唯利是圖的海妖之歌,我們只會造就一個失憶的群體,只會集體脫軌,最後集體失去生命的意義和自身的現實感。那時,就很難奢望無知的智人(homo sapiens)還能持續他理應扮演的角色:讓人類更人性⋯⋯ 本書摘自漫遊者文化出版《無用之用:醞釀之必要,徒然之必要,歡迎來到無用時代》前言 更多故事: 伊斯蘭墓地與華人油紙傘──墳墓裡的東南亞故事之馬來西亞篇 […]

偶然爆發的盧溝橋事變,為何會演變成中日全面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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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院「重探抗戰史」(Revisiting the 2nd Sino-Japanese War)跨國研究團隊 從七七的發展看來,一個偶發事件竟一步步演變成中日全面大戰,內中實有錯綜複雜的原因。 國際情勢對中國不利 英國與日本關係密切,英日曾有多年的祕密同盟;美國對華政策一向主張門戶開放,反對任何國家占領中國領土,或謀取獨占性的商業利益。所以,七七事變時,國民政府希望援引1932年一二八事變的前例,由英美兩國出面調停。可惜1937年7月的世局與5年前大不相同。 當時,世界經濟正陷入大蕭條,德國納粹黨已在中歐崛起,希特勒的納粹黨已取代了威瑪共和民主政體,實行軍國主義,造成歐洲各國的緊張。西班牙內戰正殷,希特勒及義大利的墨索里尼都支持佛朗哥,而英美等國因為本身經濟和政治上的困難,對於德、義、西發展默不作聲,更無暇顧及東亞的動盪。而美國國內孤立主義仍高漲,羅斯福總統自己正專注於他的新政(New Deal Program),希望帶領美國走出蕭條,中日的衝突只得放在一邊。 中國原本和德國、義大利友好,但1937年時德、義、日三國軸心的態勢已隱然成形,德、義無暇、也不便干涉中日的糾紛。因此,中國當時很難獲得西方社會的支持;抗日,只有靠自己。 另一個與中日都有密切關係的蘇俄,它的疆域橫跨歐亞,西線面對德國,東線面對日本,再加上德、義、日都反共,因此蘇俄密切關注歐洲和華北的發展,防止日德東西夾攻的威脅。中日衝突,正好舒緩俄國東面的威脅,所以,俄國在1937年的策略是坐山看虎鬥,盡量引導中日開戰。因此,蘇俄不但不會幫忙息戰,反而盡量煽火。 七七事變的43天後,中俄在1937年8月21日簽訂互不侵犯條約,對中國來說,在抗戰初期得以取得蘇俄的軍備支援;對俄國來說,中日開戰,日軍南下,俄國在亞洲東線的威脅因而減緩,中國替俄國擋住了日軍的砲火。 中日衝突不斷,大戰一觸即發 辛丑條約賦予十國在華駐軍的權利,但日本企圖心最大,從民國初年就透過製造事端、武力威脅、外交運用等方式,不斷擴展在中國的權益,1928年的「五三濟南慘案」,中國人均引以為國恥。 1931年九一八事變,日本占領東北,成為中國人心中的另一個國恥。從此中日之間的軍事衝突就沒有停過。六年之間,中國不斷隱忍,盡量不讓戰爭擴大。七七事變發生時,中國軍民對日本長期累積的怒火,已是忍無可忍,當時中日緊張的局勢,已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日本這邊,主戰的軍人(主要是華北駐屯軍、關東軍)對於華北局勢停滯不前的情形不耐煩,早就想以武力徹底控制華北。當東京仍想努力維持「不擴大方針」時,他們卻失去耐心,各個「殺氣騰騰」,急於求戰。 另一方面,部分了解中國情勢的日本人士,觀察到國民政府自1935年收回四川以來的各項建設,深感如果再不出手,將會失去控制華北的機會。 當時,日本政軍方面已有人注意到華北情勢險惡,隨時會爆發事件。大谷光瑞(日本浄土真宗本願寺22世門主,與日本高層關係密切)提醒東京應避免在華北挑起事端「防止意外戰爭的發生。」[1] 駐北平武官今井武夫擔憂日本在華北若逼得太緊,隨時可能發生不幸,他曾建議應稍緩對華北經濟方面的要求,避免意外發生。石原莞爾也擔心「華北會有突發事變。」[2] 然而,這些警訊沒有令那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強硬派停下腳步。雙方都已劍拔弩張,任何一點星星之火,都可能點燃大戰。 日本無法掌握「擴大派」與「不擴大派」的爭論 日本對華雖有「不擴大事態,不對華用兵」的原則,但是黨政領導人對於「擴大派」和「不擴大派」的爭論,卻束手無策。華北駐屯軍主任參謀堀毛一麿的手記指出,自七七事變以來,陸軍中央及駐屯軍司令部對於不擴大方針是否恰當的議論,「形成個人各樣的意見對立,不知如何整理頭緒」。[3] 中央部未顯示果斷的態度,參謀長、司令官也僅在混沌中拖時間。[4] 結果,華北的衝突不斷升級,東京無法達成共識,以至盧溝橋事變後的交涉遲遲沒有結果。東京曾經三次決定從內地(日本本島)增兵,但每次都因為華北的協議即將達成而拖延下來。拖得越久,軍部的「擴大派」越不耐煩,最後,石原莞爾這些主張不擴大的聲音受到壓制,東京閣議決定從本島動員三個師團到華北,和平的希望也隨之熄滅。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當時想在華北製造傀儡政權,然後逐步控制中國,但並無在中國大規模用兵的計畫;即使是這些主戰的強硬派,也知道不能在中國全面作戰,他們只是想「打一仗而膺懲中國即可」,一旦達到目的,就立刻撤兵,畢竟「防蘇」才是日本軍事上不可忽略的目標。但他們錯估了中國的民族性,中國不是個受到「膺懲」就低頭的民族。 宋哲元處置失當 宋哲元是當時華北冀察地區的最高軍政領導,當時河北、平津地區所有的地方首長,幾乎都是二十九軍的人。宋哲元名義上聽命南京國民政府,實際上卻致力於擴大自己的勢力。他把冀察政務委員會做成南京政府和日本之間的緩衝區,一方面敷衍中央,一方面與日軍周旋,對日本作出不少讓步。 西安事變後,國民政府加快了政治和社會統一的步伐;相對地也加大了日本「華北特殊化」的壓力,宋哲元處境更加為難。他對變動的局勢拿不出應對的辦法,反而一走了之,1937年5月以「養病」為由回到山東老家,使得情勢更加難控制。 宋哲元在七七事變後第四天才回到天津主持大局,但他在應對處置上有不少失著。 首先,宋哲元認為可以獨力解決這個事件,抗拒中央的涉入。蔣介石一再命令他把司令部移到保定,速做應戰準備,他沒有做,等到真打起來,二十九軍倉促應戰,才發現不堪一擊,主力迅速潰敗,導致最後的大撤退。 其次,當時南北通訊本來就不順暢,再加上宋哲元對南京各種詢問、指示的電報一味敷衍、拖延,既不把詳細交涉的情形向南京報告,也不請示任何機宜,以至南京無法準確掌握冀察方面的發展,中央與地方之間的猜疑,多少影響南京方面的決策。 第三,宋哲元昧於大局,以為對日讓步,就可以大事化小,對於駐屯軍的要求,包括道歉、撤軍、把所有反日的黨政軍力量全部撤出河北等等,他都接受,而且婉拒中央的支援,不願中央軍進入華北。然而,委屈卻未能求全。蔣介石對他極為失望,「倭此欲根本解決冀察與宋哲元,而宋始終不悟,有以為可對倭退讓苟安而僅對中央怨恨,要求中央入冀部隊撤退,可痛心乎!」[5] 宋哲元這麼做,除了對情勢判斷不明外,背後還有他的私心。他把冀察當作自己的勢力範圍,擔心蔣介石以抗日為名,使中央的力量重新回到華北。因此,他罔顧蔣介石一再電促儘部署滄洲、石家莊、與保定的防線,反而要求南京停止派孫仲連等部隊北上,還要二十九軍依照協議撤軍,一誤再誤,等到廊坊事件和廣安門事件,日軍發動攻勢,二十九軍節節潰敗,籌碼全失,大勢已去。 陳誠批評宋哲元 「既不能令,又不受命」,[6]一步步走錯,這位長城抗戰的抗日名將,最後落得身敗名損。 西安事變後,中國不可能對日再讓步 七七事變時中國的情況與九一八事變時大不相同。1931年日本侵占東北時,中國仍是一盤散沙,各地軍閥割據,中國人尚未有整體國家的概念。但是,六年的時光,國民政府已「今非昔比」。[7] 兩廣重新納入中央體制,中央勢力進入西南,除了冀察地區、新疆、陝北及甘肅一小部分分別被日本、蘇聯、中共控制外,其餘省份大致聽奉中央命令,蔣介石設定的「攘外必先安內」已有相當成果。1935年成立「資源委員會」,開發國防戰略資源,加速重工業、軍工業的建設。「新生活運動」在全國各地熱烈展開;1935年還完成幣制改革,統一全國貨幣金融體系。1936年開始試行「兵役法」,徵集兵源,加以軍事訓練。交通建設在這幾年間突飛猛進,鐵、公路都有顯著增長。國民政府的軍隊整編計畫到了1937年已完成30個師的整編,空軍、海軍方面亦有建樹。 1936年底西安事變之後,中國各個政軍派系都開始擁護蔣委員抗日,至少在形式上,內戰停止了。國民政府在經濟、思想、軍事各方面的備戰都初具效果,雖然準備尚未充分,但蔣介石此時抗日的底氣已大不相同。 再加上這6年間中日間發生多次軍事衝突,民間仇日、反日的情緒高漲。七七事變爆發,輿論沸騰,全國民心更是憤慨至極,中央政府已無空間再拖延對日開戰。如果再不抵抗,內戰勢將再起。王世杰和王寵惠都指出,「如中央遙視華北之淪陷而不救,或坐視華北當局接受喪失主權的條件而不預為之地,則對內對外中央均將不保。」[8] 蔣介石自然也了解這個道理:「雖欲不戰,亦不可得,否則國內必起分崩之禍。」[9] 所以,「與其國內分崩,不如抗倭作戰」。[10] 日本未正視中國戰略變化與情勢發展 服部聰(Hattori Satoshi)與德瑞冉(Edward J. Drera)指出,盧溝橋事變使日本陷入曠日持久的中日全面大戰,最後耗盡了日本的國力,主要是由於日本軍方的兩個疏忽。第一個是政治的:東京忽視了1937年中國政軍情勢已發生根本的變化,以為可以循前例以武力使國民政府讓步。第二個原因是軍事的:日本當時信心滿滿,認為數週之內即可取得決定性的軍事勝利。但是,他們忽略了中國可能的頑強抵抗。雖然有人提出警告,但被主戰的主流意見駁回。[11] 日方忽略國民政府戰略上的變化,未正視西安事變之後中國政情的發展,復又未重視蔣介石在7月17日「廬山會談」發出的警訊(華北是中國抗日的底線),越過這條線,中國軍民必起而反抗。遺憾的是,日本大部分政軍人士還以為中國這次會像以前一樣,只要增加一些壓力,中國就會讓步。 日本的誤判,還有一個原因。他們不知道,就大多數中國人來說,東北不比華北。東北畢竟是在關外,九一八失去東北之痛尚可忍,但華北就不同了。華北一失,中原門戶大開,整個中國也就難保了。所以,蔣介石一定不能容許日本占領華北、或是搞華北特殊化,使華北脫離中央。 不過,和戰之間仍有模糊空間,從當時南京和二十九軍來往的電報、以及蔣介石積極請國際調解可看出,蔣介石對於是戰是和,有相當大的掙扎。[12] 如果駐屯軍對控制華北的企圖稍微收斂,或是對於撤軍一事不這麼咄咄逼人,又或是日本接受英美調停,那麼,九一八事變以來打打停停的狀況可能還會繼續下去。 遺憾的是,日本少數了解中國、主張慎重的人士,他們的聲音被激進的陸軍和過度樂觀的輿論壓制下去。參謀本部作戰部長石原莞爾反對對華用兵、甚至提出「華北撤退論」,但他在兩個月後日本決定增兵上海時遭到撤換。[13] 最後,日本越過了華北這個中國抗戰最後一道界碑,「不衝破這道界碑,和平猶未絕望;衝破這道界碑……就只好與日寇拼命了。」[14] […]

奇蹟的聖誕節:器官移植簡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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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篇:從必死無疑開始說起:器官移植簡史(一) 「醫生,我哥的手術成功率有多少?」 「零,所有做過這個手術的人,都死了。」 兄弟,不夠的地方我給你 腎衰竭正折磨著一名23歲的年輕人。理查德(Richard J. Herrick)躺在床上,理當年少俊俏的臉龐,如今卻因高血壓和浮腫苦痛難當。他的孿生兄弟羅納德(Ronald Lee Herrick)正考慮著切下他身上一顆健康的腎臟,讓他的兄弟重獲新生。羅納德現在唯一的考量是這個手術的存活率,是零。 但對波士頓的摩爾醫師外科團隊而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手術失敗已不是特別的事(反正也沒成功過),最壞就是病人死亡罷了。然而從活人身上切除一顆腎臟,確實是件有違道德的事。納粹利用活人進行實驗不過是9年前的事情而已,真的有必讓他的兄弟冒著失去生命的風險來換回一條人命嗎?但從學術的角度上來看,這對孿生兄弟,就是天生的複製人,是有機會突破免疫排斥高牆上僅有的缺口──「身體不會拒絕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器官!」。1954年12月23日,聖誕節的前夕,摩爾醫師等人不顧外界的抨擊,決意讓病人上手術檯。手術團隊裡的穆雷醫師執起沉重的手術刀,劃開了兄弟倆的身體,同時也劃開了歷史。 婚禮對新婚夫婦倆人來說是件意義非凡的大事,而這場婚禮對器官移植界來說更是別具意義。羅納德笑著看著他的兄弟,不久之前,他還躺在波士頓哈佛醫院的病床上,而今日,他的兄弟不僅帶著他分享的一顆腎臟,更牽著當初照顧他的護士小姐(今天的身分是新娘)步入禮堂,這種戲劇張力,恐怕連電影情節都不見得編得出來。 有別於理查德婚禮的溫馨,這個創下歷史新頁的移植團隊,在簡短的病例報告中寫著:「患者原先的高血壓完全消失,移植的腎臟已經在新的身體裡存活11個月……。」這短短的幾頁病例報告,其代表的意義是器官移植的時代已經來臨。這對存活的兄弟為全球數以萬計的腎衰竭患者帶來希望,成千上萬的患者湧入波士頓,向摩爾醫師的外科團隊尋求一線生機,也讓當日執刀的穆雷醫師一戰成名,而奠定基石的休姆醫師,也被視為移植界的先鋒者!(36年後,穆雷醫師也因為他持續地在器官移植領域的貢獻,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肯定;遺憾的是,休姆醫師在1973年因飛機失事而離世,未能得見他一手打造的器官移植醫學大放異彩。) 儘管值得喜悅,但這對孿生兄弟的手術成功,也大辣辣地打了醫學界一巴掌!代表著先前的手術失敗,並不是因為技術不精良,僅僅就是因為免疫系統排斥新臟器的緣故,以往在手術台上遭受撒旦詛咒而死去的病人,其實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體內的免疫巨人。於是,要繼續挑戰夢想中的器官移植,只需要追尋最後的聖杯──完美的抗排斥藥。 聖杯的追尋 首位碰觸到聖杯的是一對化學合成實驗室的搭檔,艾利昂女士(Gertrude B. Elion)和希青斯先生(George H. Hitchings)。他們在戰火不斷的40年代持續合成核酸(nucleic acids)衍生物,首先登場的是6-mp(6-Mercaptopurine),後來是出名的治療血癌用藥。而在1957年合成出的是azathioprine,則是造福了廣大風濕性關節炎患者。 在6-mp進入移植界之前,也有其他人試圖正面迎戰免疫細胞。首先是類固醇,英國免疫學者梅達瓦爵士(Sir Peter Brain Medawar)[1]發現它能有效紓緩免疫系統。而在波士頓,身為穆雷醫生前輩的休姆醫師,則採用更激烈的手法:將狗照射X光以破壞全身的免疫系統,休姆醫師也同時進行6-mp化學藥物的實驗。可惜的是,不論他如何調整X光或藥物的劑量,狗不是死於器官排斥(X光或藥物劑量太小),就是被細菌感染而死(X光或藥物劑量太大)。在這座尋找聖杯的戰場上,越來越多的死亡案例及實驗報告指出,使用單一療法來對抗免疫排斥是有效的,但藥物安全劑量的範圍可能極為狹窄,這部份的瓶頸須要有新的思維才能有所突破。 舞台換回1960年大西洋彼岸。法國。古斯醫師(René Küss)改良了許多前輩失敗的案例,採用X光+類固醇+6-mp的雞尾酒療法,終於成功地移植了5例非雙胞胎的腎臟,代表著核酸藥物的初步勝利,也讓下一代核酸藥物azathioprine有了大展身手的舞台。此時接棒的人物是史達策(Thomas E. Starzl)醫師,同時也是前高雄長庚醫院院長陳肇隆醫生的恩師[2]。史達策改進雞尾酒混合藥物療法,在1966年發展出抗淋巴球抗體(anti-lymphocyte globulin, ALG)+類固醇+azathioprine的療程,有效提高腎臟移植患者的術後存活率。此時的歐美各國,腎臟移植技術漸漸普及到各地的醫院,而其他器官的移植,也開始有了新的曙光。 隔年,史達策醫師即將再次挑戰體內最大的臟器──肝臟移植。此時是1967年,距離首例腎臟移植成功已跨過遙遠但卻意義非凡的13年。[3] (未完,待續) *註釋 [1] 梅達瓦爵士和弗蘭克·麥克法蘭·伯內特爵士(Sir Frank Macfarlane Burnet)因為對於免疫系統和移植物之間的交互作用,及胚胎早期的免疫耐受性的研究,而獲得1960年的諾貝爾醫學獎。 [2] 史達策醫生,全球首位肝臟移植成功的醫師。陳肇隆醫生則是台灣首位,同時也是亞洲首位肝臟移植成功的醫師。 [3] 當時有許多的醫師在各個臟器上都歷經了巨大的研究和失敗,其中的努力很難以寥寥數語表達,有興趣的讀者可閱讀「拼圖人:一個器官移植外科醫師的回憶錄」。 更多故事: 【冷知識週刊】第二十二號:被開除的冥王星 2015-07-11 23:21:17 1 【國父「們」】─同盟會篇:被遺忘的智者,宋教仁 2014-11-27 09:36:54 1 「誰是納粹,由我們決定」──納粹成員在共產東德的經歷 2014-09-24 09:46:57 1 […]

西班牙帝國為何暴起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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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紀時代中,西班牙對歐洲歷史的影響其實甚微。究其原因,由於該國地處歐洲邊陲,加上有庇里尼斯山脈橫亘北境,故與歐洲諸國隔離。此外,自8世紀初,西班牙被來摩爾人(the Moors)——北非的伊斯蘭教徒——統治(註︰摩爾人多為散居北非的柏柏爾人﹙the Berbers﹚——咸相信他們是古代的努米底亞人﹙the Numidians﹚的後裔。8世紀時,因阿拉伯人征服北非,他們歸信伊斯蘭教,並隨阿拉伯人渡海征服西班牙),長期與信奉基督教的歐洲諸國敵對,自影響西班牙與歐洲諸國的交流。 事實上,所謂「西班牙」,直至15世紀時,仍不過一地理名詞而已(「西班牙」﹙Hispania﹚仍腓尼基人對當地之稱呼,後來羅馬人襲用此名稱,而希臘人則稱「伊比利亞」﹙Iberia﹚,阿拉伯人及摩爾人稱「安達盧斯」﹙Al-Andalus﹚)。半島上,列國林立,除摩爾人建立的政權外,西北部殘存若干基督教諸國,伺機反攻。 至15世紀初,摩爾人的勢力已衰退、瑟縮至南端的格拉那達(Granada)。1469年,亞拉岡(Aragon,領土包括今日加泰羅尼亞)的斐迪南(Ferdinand,繼位後稱「斐迪南二世」)及卡斯提爾(Castile,今西班牙中部﹙註︰所謂「西班牙語」,即卡斯提爾語﹚的伊莎貝拉(Isabella,繼位後稱「伊莎貝拉一世」)共結秦晉。 後二人分別於1479年及1474年入繼大統,合二國之力,成為西班牙最具實力的國家(註︰一般以1479年為現代西班牙立國之始)。為了凝聚人民的向心力,且誓逐摩爾人/伊斯蘭勢力出西班牙,卡斯提爾.亞拉岡於1481-1492年間征服格拉那達。後斐迪南於1512年收取位於西北的那瓦(Navarre,領土包括今巴斯克地區﹙Basque Country))。從此確立今西班牙之疆界。 至斐迪南及伊莎貝拉之外孫查理五世(Charles V,西班牙稱「查理一世」﹙Carlos I﹚,在位期間1516-1556)及其子腓力二世(Philip II,在位期間1556-1598)之經營,西班牙漸形成統一的「民族國家」(nation-state)。 自於1492年征服格拉那達後,西班牙急促冒起,於15-17世紀期間稱雄於歐洲,至17世紀中葉始衰落(按︰其實自16世紀末已開始中衰)。西班牙之衰落,在歐洲歷史上是一個頗有趣的課程,即使至21世紀,其經驗仍值得今人所借鏡。 西班牙之所以能於15世紀暴起,地理因素是原因之一。如前所述,該國位於歐洲邊陲,瀕臨大西洋。過去礙於地理知識所限,西班牙被視為地極所在、世界盡頭。然而,隨着統治希臘的拜占庭帝國(Byzantine Empire)——即東羅馬帝國——的衰落,大量希臘學者逃亡至西歐(註︰拜占庭帝國於1453年為鄂圖曼土耳其帝國﹙Ottoman Empire)所滅);加上伊斯蘭學者的保存、翻譯,使古希臘及古羅馬的著作——包括托勒密(Claudius Ptolemy)在地理學的著述——在歐洲再度流傳,有助歐洲人對外地理知識增進。 此外,受到馬可‧勃羅(Marco Polo)口述的《馬可‧勃羅遊記》(又稱「東方見聞錄」,The Travels of Marco Polo)的啟發,激發了歐洲人的冒險精神,向外探險,尋找傳說中的「黃金國」。亦因此,瀕臨大西洋的西班牙(及葡萄牙),不再被視為世界盡頭,而是向外探險的踏腳石! 在此優勢下,意大利航海家哥倫布(Christopher Columbus)於1492年得西班牙王室支持,橫越大西洋,意外「發現」美洲大陸。哥倫布的「發現」,除讓西班牙得以開新航路先河,甚至亦得以壟斷殖民地之先機。而西班牙亦於1個世紀內建立一個由今加洲起,貫越中美洲,直迄阿根廷之龐大殖民帝國。當中西班牙人分別於1519年及1533年征服墨西哥及秘魯,並於當地發現大量貯藏的黃金。透過在美洲殖民地掠奪大量黃金,西班牙得以此為憑藉,成為當時歐洲最強大的國家! 自斐迪南及伊莎貝拉的時代始,歷代西班牙的王室推行堅強的中央集權制。透過建立國家警察制度——徵募市民組成「聖保衞團」(Santa Hermandad)、削奪由封建貴族組成的王家議會(Cortes)及宗教法庭(the Inquisition),西班牙王室成功壓制封建貴族的非法妄為,建立一個強而有力的中央政府。 而在15-16世紀期間,西班牙是少數高度集權的歐洲國家之一,在其他國家尚苦於因封建制度帶來的雜亂無章時,社會秩序相對穩定的西班牙自然得以對外擴張! 此外,由於西班牙過去一直從事對摩爾人的戰爭,從中累積大量經驗,發展出新式的「西班牙方陣」(tercio或Spanish Square)戰術。自征服格拉那達始,西班牙已建立一支由專業的國家軍隊,這支軍隊主要由新式步兵——火熗兵(musketeers)及長矛兵(pikemen)——組成長方形的隊形,集中在中央位置;由野戰砲兵列在最前線;騎兵則列在後方或兩翼,用作狙擊(而非衝鋒)。會戰時,使用平行凡戰鬥序列,井井有條。 由於當時不少歐洲國家——尤其是意大利諸城邦——的是以僱傭兵組成的烏合之眾(註︰15-16世紀時的僱傭兵多是由領袖臨時招募,為價高者服務,一旦被俘或約滿,可調換至敵方吃糧。其中典型的例子為華侖斯坦﹙Albrecht von Wallenstein﹚,他於三十年戰爭﹙1618-1648﹚招募了一支大軍,為神聖羅馬皇帝斐迪南二世服務,撲滅日耳曼﹙德國﹚境內的新教勢力﹙Protestants﹚),不能與西班牙軍匹敵! 然而,西班牙何以於17世紀衰落?不少學者分析沒落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因為財富來得太易,卻又不好好利用,但知用於無謂的戰爭而白白耗費! 自查理五世時代始,西班牙因政治及宗教原因,先後一直與法國、土耳其、英格蘭、荷蘭、瑞典及日耳曼的新教徒等勢力交戰,其中大者包括︰岡布萊戰爭(War of the League of Cognacy,1526-1530)、八十年戰爭/荷蘭獨立戰爭(1568-1648)、英西戰爭(1585-1604)、三十年戰爭及法西戰爭(1635-1659)等!在諸戰爭中,尤以三十年戰爭及法西戰爭對西班牙影響至鉅︰西班牙為撲滅歐洲的新教及支援奧地利(註︰1516-1700期間,西班牙及奧地利的王室同屬哈堡斯堡家族﹙House of Hapsburg﹚,此家族雖於1556年分為奧地利系及西班牙系兩支脈,但一直維持緊密聯繫,包括堂表通婚。另奧地利一脈自1438年便世代領有神聖羅馬帝國帝位),參戰三十年戰爭。至戰爭結束,西班牙仍繼續與支持新教徒的法國單獨作戰至1659年,最終令西班牙元氣大傷,從此優勢不再! 此外,西班牙人之財富,全因來自從殖民地巧取豪奪,因而令其性喜冒險,不喜工商業發展。易言之,其暴富根本無助該國的經濟發展。反而,更因恃財多富足,浪擲金錢從國外輸入奢侈品,造成大量財富外流於英格蘭及荷蘭等國。再加上年年征戰,國內賦稅繁多,窒礙本土的工商業發展! 然而,正因西班牙的財源依賴來自毫奪美洲殖民地的黃金,忽視工商業發展,一旦當地金源枯竭,收入便無以為繼。 由於西班牙人歷經8個世紀時間,才徹底逐伊斯蘭勢力出國土,逐漸形西班牙人之偏狹宗教、種族觀。西班牙的王室,以至人民視國家為 神的工具,誓捍天主教信仰,敵視新教! 此情況,尤以查理五世及腓力二世時代(1516-1598)最為顯著︰父子二人與西班牙人一樣,持守嚴格的天主教信義,但查理五世因身兼神聖羅馬皇帝(在位期間1520-1556),畢竟不能徹底貫徹此任務;惟腓力二世僅為西班牙國王,且於該國土生土長,其思想自較其父偏激、狹隘(註︰查理五世生於今比利時)。流弊所至,除因宗教原因,參與撲滅新教的戰爭外,並於國內迫害、放逐善於營商的猶太及摩爾臣民,無形中扼殺經濟發展。加上,腓力二世偏狹的政策激起信奉新教的荷蘭人於1568年發動反西班牙的叛亂(註︰荷蘭於1516年成為西班牙領土),導致長達80年的荷蘭獨立戰爭,結果令西班牙日漸枯竭的財源雪上加霜 專制的王權固令西班牙為一統一的國家。但該國畢竟是一個「聯合」(union)國家,然而卡斯提爾人享有極大優勢,久為加泰羅尼亞人及葡萄牙人不滿(註︰西班牙曾於1581-1640年間合併葡萄牙),結果導致加泰羅尼亞人及葡萄牙人的反抗——卡斯提爾人及加泰羅尼亞人至今仍水火不容。此外,權力高度集中,亦窒礙行政︰以腓力二世為例,由於腓力事必躬親,以至「事無鉅細,日理萬幾」,然而其勤反足以害事,蓋使「行政滯緩,貽誤事機」。 最後,西班牙之軍事力量衰退,亦造成其衰落的原因之一。西班牙航海技術自16世紀開始落伍,無敵艦隊(the Armada)的失敗更是充份證明。1588年,腓力二世為制止英格蘭支援荷蘭的叛亂及支持英格蘭的天主教徒,逐組成無敵艦隊遠征——其規模之大,史所罕見。 惟西班牙的艦隻笨重——猶如一座堡壘,加上戰術上仍依賴傳統的登船作肉搏戰(反之,英格蘭的艦隻輕便,且艦上火砲可作長距離射擊),結果鎩羽而歸,損失慘重!而西班牙有時甚至需依賴外國商船從美洲殖民地運載黃金回國,加上英格蘭及荷蘭海盜不時攔截劫掠,令稅收受到打擊。另一方面,西班牙的「方陣」戰術雖稱雄一時——甚至一度為各國所仿傚,但因行動遲緩,遇上機動性較高的敵人,便處於下風。 三十年戰爭期間,西班牙軍在初期雖享有優勢,然而後期一旦面對着機動性較高的瑞典軍,其笨重的戰術便處於漸處於劣勢。最後於1643年,羅克哇一役(Battle of Rocroi),為法軍——瑞典盟友——所敗!此戰亦標誌西班牙的軍事權力衰落,從此為法國的軍事權力取而代之(至1870年)。 西班牙於15-17世紀期間為歐洲的首要國家。然而,因其偏狹的宗教、種族觀及落伍的經濟政策致令該國衰落。由於日漸無力保衞其帝國,至17世紀末,其殖民帝國逐成為英、法、荷爭奪瓜分的對象。 […]

【鬼的歷史】殭屍史(六):殭屍餓了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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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曾說到中國殭屍在港產電影裡的吸血行為,可能是借自歐美吸血鬼電影的點子。撇開電影不說,中國殭屍與洋人的吸血鬼時常被擺在一起做比較,這是因為它們各自代表了不同文化環境裡頭,與屍體有關的鬼物想像。 屍體是死亡的主要表徵,人們敬畏死亡,自然也害怕屍體。人屍會作怪,因此也就不是什麼稀奇的想法了。不過,為厲為祟的行為,也是有些分別的。比方說吸血鬼吧,我們看《夜訪吸血鬼》(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 1994)裡面的黎斯特跟路易(阿湯與小布,史上最帥的吸血鬼組合),或者是《暮光之城》(Twilight, 2008)裡的庫倫家族,甚至是當紅電玩「英雄聯盟」(League of Legends, LOL)當中的弗拉迪米爾,他們的基礎行為模式都十分一致,儘管故事的劇情轉來繞去,但所有這些帥哥們,總歸還是要吸血的。 相較之下,中國殭屍的意圖,則十分讓人捉摸不清,這些傢伙們彷彿可以為了各種理由而誕生。舉凡前面提過的旱災、愛搗蛋、想吸人血、有冤不得訴、勾搭官爺或人妻……我們把所有這些殭屍擺在一起,根本就搞不懂他們究竟想要幹嘛。 如果把中國文獻古籍裡頭的所有殭屍集合起來開個研討會,主題就設定為「存在的意義及其目的」好了,所有這些與會的殭屍先生與殭屍女士們,大概也很難討論出個什麼共識來。而且按照他們通常頗為暴躁的個性,恐怕會才開到一半就已經開始互相啃來咬去、滿場血肉噴濺,真是讓人不忍卒睹。 中國殭屍的行為難以捉摸,其實是因為這幫傢伙通常不太被賦予理性。在古人的魂魄觀念裡面,一個人的死亡,代表神識離開了身體,但不具主體意識的「魄」,仍然可能留在軀殼當中。那樣的屍體雖然還是可以動作,但沒有自主思想的能力。 相較之下,同屬屍體的吸血鬼,似乎就聰明一點了。在我們普遍的印象裡面,絕大部分的吸血鬼,似乎都可以正常地與人類對話,擁有比較相近於人的智慧。然而,這種「理性版」的吸血鬼,實際上都得自於後人的再創作。 如同Sade的文章所提到的那樣,歐洲的吸血鬼文學誕生於19世紀初期,這種怪物的一切形象與特徵,在後來各種形式的創作裡面逐步確立起來(其中也包括我們耳熟能詳的德古拉),就成了我們腦袋裡面那一整套關於吸血鬼的理型概念。而若回到18世紀以前的歐洲,活躍於鄉野奇譚裡的那些吸血鬼,大概都不會是什麼面目蒼白的帥哥。那個時代,吸血鬼的樣子,恐怕跟青面獠牙的中國殭屍,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不過,吸血鬼的行為模式其實蠻侷限於「吸血」這件事情。反觀古典的中國殭屍,他們作怪的辦法可就變化多端了。前面的故事已經演示過各種殭屍的搗蛋辦法,而要是把他們擺到昆汀塔倫提諾的電影裡頭,這幫怪物也完全有本錢,把整個場面給搞得很黃很暴力。 Photo Credit: Angela Redmon 比方說吧,約莫成書於清代中葉的志怪筆記《咫聞錄》當中,有個小短篇叫「歐陽賈」,也就是一個複姓歐陽的商人。這個故事說歐陽老兄跟一幫同行去外地做生意,一夥八個人睡在一座破廟裡頭這座破廟「門穿牆頽,東傾西倒」,到處亂成一團,旁邊的過道裡甚至停了一具棺材,頗為可怖。。 夜半時分,正當大夥兒睡得鼾聲如雷的時候,廟裡的那口棺材竟發出了聲響。這歐陽賈半夜睡不著覺,剛好瞧見那棺材板蓋逕自掀了開來,裡頭赫然爬出了一具殭屍,緩緩爬到了他的同伴身旁,「伏嚙其首,次吸其腦」──哇,吃人腦袋啦! 幾乎要嚇瘋的歐陽賈連滾帶爬、奪門而出,卻沒想到殭屍竟也從他屁股後頭追了上來。最後他跑到了一座小橋邊上,碰巧遇上了一個會作法的老翁,念念有詞地胡亂揮手,殭屍便給他趕跑了。 這個有些爛尾的故事,其實還是沒能讓我們看出殭屍吃人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反正許多同類型的殭屍傳說都像這個樣子,這幫妖怪半夜就是會推開棺材起來亂晃,要嘛就是去抓人家的牲畜來吃,要嘛就是直接吃人。而在這種類型的殭屍故事裡面,誰要是敢跟《鬼玩人》系列電影一樣,閒閒沒事組一隊去睡荒郊野外的破屋,屋裡頭又剛好有一具棺材,跑不掉就是會發生這類慘事。。 Photo Credit: Wigwam Jones 吃人腦袋的殭屍情事不只這樁,清中葉滿人作家和邦額的《夜譚隨錄》,也有一個類似的故事。 故事說福建西南地方的山裡頭有個小村落,傳出了妖怪吃人的事情。那時節,在外露宿的人常常失蹤,小孩子則不時被人發現成了一具「腦破漿空」的屍體,鬧得整個村子人心惶惶。儘管時值盛夏酷暑,到了晚上,大家還是會把門窗鎖得死緊,甚至有人睡覺的時候還要把小孩給藏在箱子裡頭,以免不幸慘遭毒手。 這事情鬧了約莫將近一年,有位軍爺被派到了村子附近的駐地,他老兄背上了行李,便往山裡面一勁兒走,走到傍晚的時候,忽然遇上了颳風打雷下大雨,只好在附近一座祠堂裡頭暫且歇下。 按照中國古典鬼怪故事的邏輯:你要是入夜以後還敢一個人跑進荒山野嶺的小祠堂,你就準備要倒楣了。這位軍爺站在祠堂裡頭向外望去,只見墓地旁邊一棵樹上,一具殭屍「紅衣白面,披發跣足,兩眼赤大如燈」。而天空中的閃電懷繞在那殭屍身旁,好似被他操縱一般,相當駭人。 Photo Credit: tpsdave 哇靠,大清朝的綠營兵什麼仗都打過,就是不曾跟殭屍幹架。現在好啦,前方遇上殭屍,請問單兵該如何處置? 沒想到這位士兵完全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應付,只見他抄起了隨著攜帶的火槍,瞄準樹上的紅衣婦人,便賞了她一記子彈,那妖物應聲跌下了枯樹。隔天早上他近前查看,果然有具渾身長了白毛的屍體倒在那裡。自此而後,小鎮村又恢復了往日的和平,「小兒失腦」的事情也沒再發生過──顯然,以前那些吃人小孩的事情,都是這殭屍的犯行啦! 上面兩個吃腦袋的故事,表現出中國殭屍傳說的限制級面向,非常的兒童不宜,但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具殭屍,分別是怎麼被對付的呢? 在第一個故事裡面,原本追著歐陽賈的殭屍,被一個身懷絕技的老人用畫符念咒的傳統辦法給逐退。而第二個故事的殭屍雖然能與閃電匹敵,卻被一百塊晶礦就能生出來的一隻小兵拿著爛爛的火銃輕易轟殺。顯然要對付殭屍,除了八卦鏡與桃木劍以外,科技一點的武器也還是挺有效的。 然而,殭屍到底怕些什麼?港片裡頭,道長們搬出的那些道具都是怎麼回事?它們為什麼管用呢? 更多故事: 【國父「們」】同盟會篇: 三二九,昨日黃花(三) 2015-04-17 16:13:33 1 【國父「們」】 武昌起義篇(7):黎元洪登場 2015-10-23 07:46:11 1 【文學.故事】世界初體驗:台灣歷史上的第一篇小說,寫的竟是英國和法國? 2015-05-04 18:47:07 1 […]

國父的愛情:土耳其領袖凱末爾和他生命中的四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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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Zeren 偉人也需要愛情的滋養,根據資料記載,整理一下英俊瀟灑的土耳其國父凱末爾與他生命中的幾位女人。 First Love 初戀那些小事 故事是在19世紀發生的,凱末爾的出生地薩羅尼加(Selanik)現在隸屬於希臘,但在當時是屬於奧斯曼帝國的境內。所以他年輕的時候也不免會接觸到帝國內的巴爾幹地區與希臘的人們,他的初戀埃萊妮(Eleni Karinte)是(現在馬其頓)比托拉市的希臘人,父親從商。很少人知道他倆的戀情,當時年輕的凱末爾還在上軍校,與埃萊妮雖然兩情相悅但因凱莫爾的母親祖貝黛女士(Zübeyde)反對,兩人無法結合,根據民間傳聞,埃萊妮曾企圖與凱末爾私奔,但富商父親將他鎖在家中,最後女孩奉父命嫁給了管家。兩個人的故事還被比喻說是巴爾幹版的「羅密歐與茱莉葉」。 在比托拉(Manastır)有個土耳其人一定會去朝聖的凱末爾紀念館,裏頭有一封埃萊妮寫給愛人凱末爾的情書: 經過了那麼多年,我還是每天等待你的消息;無論你何時收到我的信,請記得我,你會看見我落在紙上的淚。 這麼多年這麼多事過去,人們談論很多有關你的事情,若你讀我的信時已愛上其他女人,請把它撕掉。比托拉的埃萊妮已經為了他遇見和愛上的男人花盡她的一生,如果你愛的女人如同我愛你那麼深,請別告訴她任何事情,我希望她像你一般快樂;但如果你還記得陽台的那個女孩,那就別愛上其他女人,我要你知道我會等你,直到我的愛已盡。 我知道你不會忘記我,你會回來。我父親已經過世,他讓我們分離已經有一年了,他將我鎖在家整整一個月不讓我出門,我哭泣。我知道他浪費了這些鎖還有監牢,我只見了那個他們要我跟他結婚的男人一次,他說我可以愛他,我告訴他「不,我只會愛我的初戀。」我父親沒有原諒我,而我也沒原諒他。我不再像以前那樣年輕漂亮,會永遠愛你等你的埃萊妮。 有關埃萊妮與凱末爾的故事,在電影《Balkan Is Not Dead》中有提及: 國父情留保加利亞 在1913年起霧的11月,凱末爾被指派到保加利亞的索菲亞(Sofia)當擔任奧斯曼帝國的派駐武官,直到1915年才結束。在這期間他在賭場遇見了前保加利亞國防部長Stiliyan Kovachev的二女兒迪米特里娜(Dimitrina Kovacheva),當時迪米特里娜剛從瑞士返回保加利亞,她在那兒接受音樂與文學的教育。 年輕英俊的凱末爾曾被法國雜誌譽為外交界最迷人有魅力的男人之一,他在保加利亞的生活可以說是相當活躍。迪米特里娜時常舉行慈善音樂會,而凱末爾都樂於參加。在一次新年舞會上凱末爾邀請了迪米特里娜共舞,他們成為人人稱羨的完美一對,這也是他們戀愛的開始。 凱末爾認為這位女孩是她生命中的愛,他比迪米特里娜年長11歲,周圍還有許多年輕的競爭者,即便這些都可能打擊到他們的婚姻,他還是向迪米特里娜的父親提了親。但爸爸不准的戲碼再次上演,女孩的父親認定女兒沒辦法背棄教義接受不同信仰的凱末爾,這使凱末爾相當受挫,卻還是偷偷與迪米特里娜見面。 由於政治因素,他們分開了一陣子。1915年時凱末爾再度向愛人求婚,可依舊被部長拒絕。這次部長急著將女兒嫁給一位工程師,知道消息的迪米特里娜昏了過去,但最終她還是遵從父命嫁了,與凱末爾分開。事業風光的凱末爾在巴爾幹似乎情場總是失意~ 這個保加利亞女孩的故事也被拍成紀錄片,還有小說《Obrechenata lyubov na Atatyurk》記載著。 助理愛上老闆,表妹愛上表哥 看這眼神~ 這位是斐凱耶(Fikriye Hanım), 他與凱末爾的關係算是沒有血緣的表妹。(他是母親的第二任丈夫兄弟的女兒),通曉法文與希臘文,還會彈奏樂器,是個才女。斐凱耶與埃及丈夫離婚後回到伊斯坦堡,在獨立戰爭期間與凱末爾同住在安卡拉的昌卡亞夏宮(Çankaya Köşkü),直到1923年他都在凱末爾身邊擔任私人助理幫忙著,因此關係相當密切。 婓凱耶的身體屬於黛玉款,某種程度上也影響了他受教育或是對未來規劃的機會,因為肝臟的問題他必須到慕尼黑,當深愛著凱末爾的斐凱耶得知凱末爾與拉蒂菲(Latife Hanım)結婚時他馬上回到土耳其,第一件事就是前往以前共同生活的昌卡亞夏宮,但是當木已成舟的妻子拉蒂菲看到他的到來時,沒有通知凱末爾就下達命令讓副官驅離斐凱耶。 斐凱耶確切的死因不明,有一個說法是說他在昌卡亞夏宮前揚言自盡,最後死在槍下(有兩種說法,一是被謀殺,二是他用凱末爾贈與的手槍自盡。)。明文的死亡日期是1924年5月31日,被槍擊或是自盡的時間其實是5月23日。大家也認為他的死也對凱末爾與拉蒂菲的婚姻多少造成影響。根據Hıfzı Topuz(土耳其的記者與作家)的資料在2000年出版的《Gazi ve Fikriye》小說裡則說死亡日期中間的時間是他在醫院接受治療,真正的死因不是因為槍傷,而是因為傷口引發的感染,再加上先天體虛,最後死於結核病。 同樣根據這本小說,也提到為了防止謠言,其實凱末爾跟斐凱耶女士早已秘密結婚,但這段戀情依舊帶著悔恨無疾而終。 兩年半的妻子 1922年土耳其軍隊進入伊茲密爾(İzmir),凱末爾遇見了當地顯赫的貿易家族千金-拉蒂菲(Latife)。拉蒂菲曾在倫敦與巴黎索邦學院留學,是喝過洋墨水的知識份子,等他返回土耳其時,獨立戰爭已經進入尾聲。很快她便愛上出現在眼前的英雄凱末爾,相信凱末爾也對這位女孩的聰慧印象深刻(請注意,此時可以說是三角戀了~)。結果1923年他們結婚了!可是新婚妻子對前女友斐凱耶相當吃味,要求他搬離昌卡亞夏宮。斐凱耶相當落魄地離去,導致後來不幸的事件。 拉蒂菲以第一夫人的姿態展現凱末爾主義中的「土耳其新女性」,也就是受教育、衣著西化、思想進步。因為凱末爾解放女性的理念,他捨棄了伊斯蘭的頭巾,開始以西方的打扮陪著丈夫出席公開場合,以為表率。 但他們的婚姻並不美滿,經常爭吵,最後在1925年離婚。 國父無親生子女 凱末爾與這四位女子相戀,但終其一生未有任何親生的子女,只有領養的孩子。 與大人物談戀愛鐵定不容易!認識凱末爾也認識一下與偉人談戀愛的勇敢女人! 土女時代 Türk Kızları 華人全方位的土耳其網站 土女時代 Türk Kızları 更多故事: 如果你熱愛美食,那就到宋朝去吧! […]

書中的時光:閱讀的記憶與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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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廖志峰(允晨文化發行人) 我第一次自己嘗試的閱讀是一本孤兒回憶錄,那個時刻超越具體時空終生陪伴著我──悉尼,《閱讀》 也許你曾有過這樣的體驗,當你沉浸在閱讀中,世界變得安靜,時間也彷彿靜止,直到某個惱人的外力或聲音將你拉回現實。經由閱讀,你好像找到一條通道,那通道通向一個你可以耽溺放鬆的世界,彷彿有個斑衣吹笛人吹起了奇幻的笛音,你一路跟隨,而後進入這難以具體名之的天地。 在收音機和電視開始大量生產以前或之後的年代,閱讀都是超離現世和接觸世界最簡單的路徑,不管你想獲取知識,或只是想單純地沉浸在一個虛構的故事中。人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經由閱讀去進入那個沒有具體時空座標的世界?到底其中有什麼樣的魔力,我無法具體回答,然而閱讀本身提供一種自足的慰藉,殆無可疑。 在發達的影像生產和影音工業時代以前,書本—―不管製造成型的材質為何,都是閱讀的最重要媒介。閱讀對古代人來說,除了傳承知識之外,還有極濃重的功利色彩。「十年寒窗」之下的閱讀,為的是伴隨科考取士以俱來的功成名就,光宗耀祖。 不僅如此,閱讀還有其他的附加利益,如宋真宗所寫的〈勸學詩〉:「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必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宣揚閱讀的多重利益,目的是勸學。但這首詩背後的真實是:在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之後,一個新的朝代―—宋朝興起了。不過,受益於這種軍事叛變的宋太祖,深知藩鎮力量的可怕,亟思加以約束防範,反而開啟了一個重文輕武的時代,開始禮遇文人,怕的是歷史重演。雖然開啟一個具有高度人文藝術表現的輝煌時代,但最終也因國防力量的積弱不振,導致在與外族的爭戰中.吃敗仗的時候多,帝國滅亡。 不過,這首〈勸學詩〉中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鍾粟」,在千年之後,被日本知名作家芥川獎得主井上靖寫進他的作品《敦煌》,除了小說,《敦煌》還以電影的面貌問世,藉由一部異域殘卷,來想像並描述一個異國的文明盛世,可見文化傳播感染的力量。文化所提供的豐富的文本,以不可逆料的方式,影響著不同時代和區域的人。閱讀,是一條路徑,作家井上靖以小說《敦煌》,向一條湮沒的時代道路――絲路致敬。 我們生在一個恩賜光亮的時代,久居在城開不夜的台北,你很難想像這個城市沒有燈光,缺乏夜間照明,或暗室的景象。已成為古人的愛迪生.是我們這個世代可以追溯的最遠光源。在愛迪生之前呢?如何進行夜間閱讀,顯然是個棘手問題,一般的人家,可以焚膏繼晷.點起燭火閱讀.如果有皎潔的月光映在雪地上。那就更好了,或者,更詩意地,把螢火蟲裝進紗囊,權充小夜燈:物質條件不足的人家,也有奇想,藉由「鑿壁引光」,引來鄰家的光線,進行夜間閱讀,十分刻苦,這裡有一種儀式性的莊嚴,但也有一種道德上的危險。 現代人可能很難想像這種為了求知付出的心力,倒是為了節省電費,「偷接電線」的事件,時有所聞。閱讀最需要的光源和文本皆已富足的現在,我們對閱讀這件事是否仍然興味盎然?文明從茹毛飲血的蠻荒時代大躍進到如今的供給豐盈,卻彷彿逸失了閱讀的動力。是因為我們已經知道書中不會再有顏如玉——除了《花花公子》或《閣樓女郎》之外? 閱讀的究竟意義是甚麼?為著知識的追求,探求前人累積的經驗?為了成就功名利祿?或許都是。曾任美國哈佛大學、耶魯大學、紐約大學講座教授,文學評論的泰斗哈洛.卜倫,對閱讀的看法是:人如果想保有一些形成判斷與意見的能力,那就得持續不斷的閱讀……我不把閱讀當成一種教育事業,而是練習與孤獨相處……我們之所以閱讀,是為了鍛鍊自我、認識自我真正的興趣,這樣的體驗是一種樂趣。閱讀是一種探索,也可以排遣孤獨,與此同時,還滿足了獵奇的心理,更具有一種美學向度。 這種探索在辭世不久的波蘭作家,卡普欽斯基的身上有著最明顯的烙痕和印證。卡普欽斯基是波蘭最負盛名的記者,同時也被視為是二十世紀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他的二十餘部著作翻譯成三十多種文字,通行世界,曾六次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四十餘年的駐外記者生涯,足跡遍及六十多個國家,尤其是拉美,中東,和非洲等人跡罕至的蠻荒地帶,都可見到他高大的身影。 他曾四次被判處死刑,多次死裡逃生。這麼精彩的人生,起伏跌宕,非一般人所能想像,在他精神世界受到閉鎖而物質貧乏的青年時代,閱讀開啟了他的視野,一扇門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的邊界在他眼前不斷延展。他在人生晚期所寫的《帶著希羅多德去旅行》,其實是用倒敘的縱深描述他人生的啟蒙階段,在冷戰時代的空乏氛圍中,有一種詩意的精神淬礪。這種啟蒙尤為難得的是,他出生在鐵幕之中,物質與精神條件極度匱乏,然而他卻走出不同的人生,成為世界頂尖的記者,也與拉美文學爆炸時期的大文豪們結識,把盞言歡,開創出所謂的魔幻新聞主義。 他的經歷是一則傳奇,一個初出茅廬的記者,只會波蘭語、俄文,英文靠著閱讀海明威的《戰地鐘聲》自修,一下子就被丟進語言鎔爐的印度,現學現賣,開始探索這個世界,他旅行的唯一同伴是一本書,希羅多德的《歷史》。他青年時期所能想像的世界邊界是波蘭鄰國,最遠頂多到倫敦或巴黎。然而,命運來敲門,他穿越地球的經緯度,開始探訪印度、中國、非洲。他同時也藉著閱讀希羅多德的《歷史》,穿越在現世與歷史時空之中,對現世進行的戰爭,既印證也比對,多所會心。他從希羅多德的筆法中,學習到新聞寫作的竅門和採訪的態度。希羅多德,這位出生在二千多年前的希臘人,竟成為這個波蘭青年的旅行良伴,精神導師,誰想得到呢? 閱讀先是一種碰撞,然後進入另一階段,對話。這種閱讀的碰撞,歌德有極深的體悟。 1771年,歌德在法蘭克福一場紀念莎士比亞的大會上,對這位文學前輩極度推崇:他的著作我讀了第一頁,就被他終身折服;讀完他的第一個劇本,我彷彿像一個天生的盲人,瞬息間,有一隻神奇的手,給我送來了光明……那異乎尋常的光亮把我的眼睛刺得疼痛難忍。歌德自己所寫的《浮士德》、《少年維特的煩惱》又何嘗不是一道刺人的光亮,讓後世文人難以超越,至今仍有無數的崇拜者。一部佳作的產生是不是因為閱讀的碰撞,然後以作品來進行具體的對話? 至於閱讀的場所,不僅限於書房,大眾運輸工具上、圖書館裡、咖啡館中、公園,廁所,幾乎隨處可以進行,只要你準備好進入這個天地。閱讀於我,有時是工作所需,有時只是單純為了排遣孤獨。 哈洛.卜倫說;善於閱讀是獨處所能帶來的最大樂趣之一,因為這種樂趣最能撫慰人心。撫慰人心,我十分同意,否則我無法解釋何以《哈利波特》可以如此老少同歡,風靡全球?在現實生活中,我們都需要一點想像,一點魔法;閱讀在引申義上也像隱形斗篷,讓人可以藉一本書遁形,無入而不自得。喜歡閱讀的人,在精神意態上很像是一個世界旅人,為著一個嚮往的風景,飛奔前往。看完一本書之後,闔上,又打開另一本,匆匆上路,再次展開另一段旅程。像這樣的時刻,就是愛爾蘭的桂冠詩人悉尼終身戀戀難忘的時光。以故,他一再回返。 閱讀者彷彿遍歷了千山萬水,經過了春夏秋冬,其實還在自己的書房裡。這趟奇異的心靈旅程,志同道合者,在此相遇。   本文收錄於允晨文化出版之《書,記憶著時光》 更多故事: 【台語原來是這樣】台灣的「歌劇 」─ 胡撇仔戲 2015-07-05 19:11:31 1 太平何日度餘年? ──林獻堂晚年的寂寞與深悲 2015-01-31 13:11:14 1 【國父「們」】 武昌起義篇(8):劉家廟之戰(上) 2015-11-06 13:21:05 1 【臺灣吧EP0】賣台?後藤桑の如意算盤 2014-09-02 07:44:58 1 國寶是誰的?大英博物館將希臘古雕像借展俄國,希臘重砲抨擊 2015-01-04 10:49:50 1 「噢,我的天啊,我乾脆住在妳的褲子或什麼類似的衣物裡面好了。」──情婦的歷史之卡蜜拉篇 2015-01-11 11:31:53 1 【認識古埃及系列之五】第二中間期(1783-1540 B.C.) 2015-04-06 14:36:01 1 連結極左極右兩大獨裁者的惡魔條約 […]

【照片裡的民國】暢銷全中國的艾羅補腦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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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某些無法被證實的鄉野傳說,如果妳念碩士的時候常常夙夜匪懈的翻看清末民初的上海《申報》,夜深人靜時回想當天進度,一定會看到很多很多、非常多的「補腦」廣告…… 此時,妳可能會有以下三種反應: 一、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的指示,研究所真是太傷腦了,自己該買點銀杏來備用了; 二、覺得這真的是太誇張了《申報》連這種廣告都能登,民初志士一定腦子有洞,難怪需要補腦丸; 三、不知為何突然面露詭異的笑意, 在夜裡科科科科的笑了起來,並打算與同學分享此一心得,有如一種秘密結社般的奇異儀式。 嗯,考慮上次的文章裡提到了補腦、大世界遊樂場、賣藥,那我們今天來講另一個賣藥的故事好了,只是這次我們要把時間往前推一點點,從另一個角度來切入賣藥這門生意。 是的,我們要從代言人跳躍到生產者了,讓我們來談談黃楚九吧。 黃楚九(1872-1931),原名承乾,號磋玖、知足廬主人,浙江餘姚人,屬於上海商人中的「寧波商幫」。幼年家中環境貧窮,但由於有家傳中醫的背景,在父親耳濡目染下仍略有所通,專精眼科。但其父早逝,於1887年隨其母遷居上海,原就讀清心書院,無奈在經濟所逼下隨即輟學,在街市以走方郎中、擺攤賣藥為生。其間繼續學習中醫眼醫治方,並籌錢開設頤壽堂診所。據稱在這段「落魄」期間,黃楚九為了多賺錢,私下做起「春藥」製造販賣,經官府查獲後被上海縣知事處以杖責並遊街示眾,也有一種說法是出來擺攤的黃楚九不知先行打點好城隍廟周邊的地頭蛇,於是被人告上一筆諸如此類。 所以,賣春藥的確是個好生意,對吧(大誤),但要記得打點地頭蛇喔。 到了1890年,當時十九歲的黃楚九,利用積聚的生意人脈,借資數千元- 這在當時已經是筆不小的財富- 將頤壽堂遷到極其熱鬧的法租界大馬路上,並改名為中法藥房(Great Eastern Dispensary Ltd),自製並銷售中方成藥,間雜銷售西藥成藥。 由此可見,小小年紀的黃楚九,或許是社會的磨鍊或許是真的很有生意頭腦,未來著名企業家的影子在此時已經初露頭角- 商品銷售的重點,無非就是品牌加值與密集曝光度,黃楚九沒念行銷學與廣告管理卻早已無師自通。 在成功賺取金錢後,黃楚九逐步遷移店面,到了1904年,黃楚九三十三歲的時候,中法藥房已經準備搬遷至當時藥房雲集的、著名的上海公共租界- 三馬路。他開始想與其他藥房一爭高低,但這時候,一個傳統的,困擾過很多自學成材生意人的問題,成為第一個試金石: 品牌,可能做出來了,口碑,可能也有一點,人流,新的店面鐵定有,但是,能把其他競爭對手一拳打扁的拳頭產品呢……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面對這個問題,黃楚九的辦法是- 在1904年,推出新藥「艾羅補腦汁」。 是的,妳沒看錯我沒寫錯,真的是「補腦汁」。先讓我們撇開「腦要怎麼補」的科學或是哲學問題,回到最基礎的名詞定義:補腦汁,到底本質是甚麼?為什麼當時會這樣取名? 其實,這比較接近一種轉化的商品名,「艾羅補腦汁」的原始配方,大致是黃楚九從杭州西藥師吳坤榮或廣東香山人黃國英(黃斌)處-現在還沒辦法確定是哪位-所取得的滋補劑處方,添上一些藥材後製作成簡單的安神藥水,裝入西式玻璃瓶中,再貼上標有「 Dr. T. C. Yale’s Stimulant Remedy 」等字樣的標籤販售。這項商品成為中法藥房的第一項自有品牌藥品,並廣受歡迎成為長銷品,直到1950年代中共建政後推動公私合營的機制,「艾羅補腦汁」才消失在中國的市面上。 其實,定義清楚之後,聽起來就沒有這麼可怕了對吧- 不過也就是營養劑加上微量鎮定的概念而已,大致上也不算太誇張的補給品,想來,這種配方可以歷久不衰,也是順應了時代的需求罷了。 但,這種腦可以「補」- 請注意,這不等於「腦補」(搖手指)- 的奇怪概念,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其實,這是個有趣的問題。 在傳統中國醫理中,主要是以「心」為人的身體主宰,這種「心主宰說」的觀念一直到19世紀下半業西洋醫理傳入後,才受到衝擊。在醫療傳教士合信 (Benjamin Hobson,1816-1873)與華人陳脩堂合作撰寫的《全體新論》中,這本挾西方解剖學的優勢詳論身體各部器官的醫學書,把原先在中國身體觀中無足輕重的「腦」,提到「一身之主」地位,確立了我們現在所熟悉的「蓋人性之靈,存乎腦也」。 但,這種「腦主宰說」的概念,並不是由《全體新論》引入中國的。早在明清之際,來中國傳教的傳教士們便試著粗略提及記憶與腦的關係,只是傳教士們可能並不具備精細解剖學與醫學知識,無法完整呈現當時西醫的觀念與體系,再加上不想以數人之力與傳統儒家思想對立,以避免傳教時多生波折,為求自保,雖然有手稿記述簡略的概念,但流傳面相當受限。這種情況一直到「腦主宰說」隨著中國對西學開始產生興趣- 尤對人體結構的繪製與了解- 並透過翻譯、西學兩路線開始傳播,並逐漸得以壯大。 但,要使用過於深入的內容進行學說啟蒙一向都具有現實的困難度,因此,完整的「腦主宰說」論述體系還是僅使用在當時的西方醫學教學中,一般民眾僅止於知道這個西學的片段概念罷了。 於是逐步的,以腦為主的概念被挪用(aka變形)到其他領域去,比如說麥仲華在〈太平洋電線論〉就將電纜比喻成「腦氣筋」,延伸運用了「腦」的中樞地位…..等等,甚麼是「腦氣筋」?雖然詞面上看來很像是氣功中的奇筋八脈與西方解剖學的混合產物,但事實上只是合信與陳脩堂為了讓華人更能理解腦神經(nervous system)的概念,所做出的翻譯。 不過,由於譯名特意與中國傳統概念有所接續,大眾將此以腦為主的醫學概念,用自己的理解再次加以延伸發展也不在意料之外了。1902 年甘韓所收的〈變通小學議附跋〉中,提到教師責打學生會傷了學生的「腦氣筋」;1905 年 7 月底刊出的連載小說《文明小史》中,也有就醫橋段提及「腦筋」「補腦汁」,甚至於「新剃頭之後,頭髮孔都是空的,容易進風,要傷腦氣筋的」,這幾個例子都是「以腦為主」的延伸與放大,顯示了將「腦」會「傷」,但也可以「補智慧」的關係。 簡單來說,在半套的「腦主宰說」傳播與延展下,身體的其他部分透過腦氣筋與腦相連,都是腦的延伸,傷身就會傷腦,所以,補身也可以補腦了。 在以腦為主的前提下,黃楚九為了賣「艾羅補腦汁」,當然要開始塑造產品的「前世今生」,好好的想哏說故事。關於「艾羅補腦汁」的廣告主題,最早是主打繼承「中國傳統」又加上了西醫「解剖」專業雙重權威: 「腦為一身之主,其腦氣筋纏繞週身,四肢百體臟腑內外,無處不到,故全體聽腦之驅使,無不如意。推而言之,眼無腦氣筋,則不能視;耳無腦氣筋,則不能聽;鼻無腦氣筋,不分香臭;舌無腦氣筋,則不知甘苦;週身手足之能知痛癢、冷熱、軟硬、澀滑,及能記古今萬事者,無非腦之權也。」 […]

【眷眷明朝】不吃豬肉的朝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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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也沒辦法為了堅持甚麼,付出多麼大的代價。事實上不需要刑求我,只要讓我餓個幾餐,真的甚麼都會說出來。就是這樣的我,幾次翻閱朝鮮人在中國寫的日記時,帶來極大的震撼。就如同之前曾經提過的,即使明朝已於 1644 年滅亡,他們仍然將明朝「放在心裡」,時時刻刻地「思念」。 他們有多厭惡清朝人,堅持了些甚麼?舉一個較極端的例子來說明:清朝「曾靜案」發生的前一年,雍正五年(1727),朝鮮人姜浩溥(1690-1778)跟隨使節團去中國旅遊,這一夥人浩浩蕩蕩,除了負責禮儀的人員,以及姜先生這種隨團觀光客外,還備有「醫生」、「廚師」等成員以應付突發狀況。那一天,他們剛通過清朝國境,時間恰好是傍晚,一行人都餓了,於是叫廚子在附近隨便買些食材,就地開火。 可以想像,一群朝鮮人或自備、或找來木材,拿出各種鍋碗瓢盆,廚子也在旁邊的「超級市場」買到食材,野炊了起來。這群人因為各種目的出使中國,長途跋涉,估計每天又餓又累,吃飯應該是最開心的事情。但是姜先生卻皺了眉頭,他在日記提及:「傍晚用餐的時候,見到烹飪豬肉為主餐,做菜這些事情雖然是隨行的廚子在處理,但我以為這個豬肉是清朝人的東西,是污穢的,我不吃。」(夕飯,見烹炙豬肉為饌,設饌則雖行中廚房所為,而豬肉則以為胡人之物而穢之,卻不食焉。) 隨行的使節問說你怎麼不吃豬肉,他再次說「這是胡虜的東西,被(清朝人)汙穢了。」(虜物也,穢之也。) 姜先生不吃清朝豬肉的故事,有些人第一次看可能就是「笑一笑」,然後直接翻下一頁。我卻覺得很有意思,「認同」可以多麼地深入一個人的生活,不管是私密的言行或公開的表演,例如你用甚麼年號來記錄時間(清朝的、明朝的)、穿甚麼衣服(明朝衣冠)、留甚麼髮型(剃髮or not),還聯繫到食材是否出於清朝。(這些議題已有很精采的研究,見葛兆光《想像異域:讀李朝朝鮮漢文燕行文獻劄記》、孫衛國《大明旗與小中華意識:朝鮮王朝尊周思明研究》) 在姜先生不吃豬肉後 37 年,那一年是 1764 年(乾隆29年),剛剛好是崇禎紀年 137 年。明朝滅亡的那一年,歲次「甲申」,1764 年剛剛好也是「甲申」年,因此朝鮮人舉辦了盛大的紀念活動。 根據朴趾源(1737-1805)的記載,儘管明朝已滅亡 120 年,但在崇禎皇帝的「殉國紀念日」,朝鮮的地方人士相聚一堂,他們向著西邊(清朝)大聲喊「胡!」(一種蔑視少數民族的說法,請勿使用)當活動結束後,他們用來喝糖水的小瓷盆是「made in 明朝」,喝的時候一定要看著「大明成化年製」這行字,表示自己不曾忘記明朝。 三月十九日,乃毅宗烈皇帝殉社之日。鄉先生與同閈冠童數十人,詣城西宋氏之僦屋,拜尤菴宋先生之遺像,出貂裘撫之,慷慨有流涕者。還至城下,搤腕西向而呼曰:「胡!」鄉先生為旅酬,設薇蕨之菜。時禁酒,以蜜水代酒,盛畫瓷盆,盆之款識曰「大明成化年製」,旅酬者必俯首視盆中,為不忘春秋之義也。──《熱河日記》 如果只看這兩個故事,令我困惑的不是這些行為本身,而是兩位作者的身分。畢竟朴趾源整整少姜浩溥 47 歲,我跟父親都沒差這麼多;事實上 47 歲的差距,有的搞不好都是「爺爺─孫子」的年齡差距了。 這樣一想,對明朝的認同不僅可以讓人不吃豬肉,而且還可以「遺傳」後人,甚至成為部分朝鮮人共享的價值。筆者剛進入這個研究領域時,當時部分學者正極力挖掘「崇禎紀年」可以多久,朝鮮人因為思念明朝的關係,導致哪些特殊的現象。我並沒有特別去查崇禎紀年維持多久,印象中看過最晚的是「崇禎紀元後五庚子」,1900 年。 相較之下,我更好奇一位思念明朝的朝鮮人,他怎麼跟清朝的讀書人交往,雙方在一個甚麼樣的「基礎」上認識彼此,成為好朋友,或吵鬧地不歡而散。因此筆者在《眷眷明朝》特別關注朝鮮人如何與清朝人交往。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 1900 年找得到崇禎紀年,我能不能說「他們思念了明朝兩百多年。」我困惑、著迷於跨越不同世代的朝鮮人,有時候他們筆下的中國好像凝固靜止,百年不變,就好像他們自己思念明朝一樣。是甚麼讓他們維持這樣的狀態,又怎麼結束的? 朴趾源敬重的好朋友洪大容(1731-1783)於 1765 年踏上旅途,他可以說是近年來最出名的朝鮮使者。洪先生與三位清朝讀書人結為「天涯知己」,他不住在清朝官方提供的「大飯店」,也不跟使節團走固定的套裝行程,硬是跑出來跟這幾位天涯知己窩在北京的小館裡,開了一個小包廂,整天「筆談」。因為洪大容不會說流利的北京話,於是雙方都用「寫字」聊天。 我相信有些話只能跟好朋友分享,估計洪大容與中國友人幾杯黃湯下肚,在「他鄉遇故知」的激情下,留了不少「敏感」的紀錄。畢竟這裡是清朝,時在乾隆年間,小朋友,文字獄有沒有聽過啊?當他們聊天的時候,洪大容發現這幾位清朝人認真地檢查談話紀錄,把涉及敏感的內容都毀掉。 理由很簡單,因為洪大容是一個眷戀明朝的人,所以聊了一些不太方便的事情,於是打包帶走比較安全。這是拙作書名的由來,也是我想解答的問題。(蓋見余之眷眷明朝,氣色頗以為難便,此則其勢亦然矣。) 洪大容的故事可以有平凡的結局,他回到家鄉,中國旅行是一生特別的回憶,陪他度過一輩子。不過,還是出了插曲。他返國後著手整理的隨行撰寫的日記,以及僅存的一些「對話紀錄」,在朝鮮出版了一本旅遊經驗談《燕記》,一本對談集《乾淨衕筆談》。這裡頭各種與「胡人」激情四射的友好紀錄,引來了朝鮮讀書人的攻擊,諸位別忘了,洪大容出發前一年,朝鮮剛舉辦「甲申」年紀念大會呢! 洪大容的故事像是投到池塘裡的小石子,讓我們發現時代的波瀾。 1750 年代以降,朝鮮社會充滿活力,各種言論迸出。如果當時有電視節目,我相信一打開政論頻道,標題大概圍繞著「中國、朝鮮」旋轉。當然,清朝不是朝鮮的全部,但至少也是他們思想活動中不可忽視的存在。朝鮮要如何面對當時的中國,牽涉了如何定位清朝、重新安排明朝的地位;以及朝鮮如何寫明朝歷史,如何教育下一代。 筆者在閱讀朝鮮人的各種文獻時,並不感到特別「困難」,因為當時的知識份子大都用漢文書寫,與我熟悉的中國史料很相像,讀來格外親切。不過,當我開始思考朝鮮人如何離開「眷眷明朝」的心境時,問題變得越來越複雜。 例如,朝鮮的底層讀書人李萬運(1723-1797),一位提倡朝鮮歷史教育的人,他寫的是漢文(與口語用的朝鮮話不同),從小學習儒家經典,在當時,中國人物「箕子」竟然是朝鮮歷史的重要角色。我們要怎麼理解這種歷史現象?一位老師曾經說過,不要小看朝鮮人這些關於中國的文獻,試想我們有沒有辦法用日文(或另一外國語)介紹、描述日本的歷史與思想,甚至用日文寫散文來抒發心情。要從這個角度看待「漢文」在朝鮮知識階層的份量,才能體會他們看待自己,以及看待清朝的關係。 朝鮮的讀書人能夠熟練地運用漢字,需要經過多少的學習以及數個世代的累積,這本身就值得深刻地推敲。那麼,這樣的人怎麼在滿佈中國的圖像裡尋找自己?這是拙作最終試圖解答的困惑。關於這個部分曾簡略地寫成「朝鮮的『中國史難題』:他們如何撰寫自己的歷史?」,至於整個較詳細地討論,尤其是比較同時間清朝與朝鮮之間的關係,主要集中在第四章處理。 以上就是筆者寫作時,放在心裡反覆斟酌的線索,算是提供各位朋友一個側面的了解吧!關於這些議題,我仍有許多不解(足)之處。時至今日,我仍努力嘗試讓自己坐近姜浩溥一點,聽他述說不吃豬肉的原因。 網路書店販售中 博客來網路書店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697574 三民網路書店  http://www.m.sanmin.com.tw/Product/Index/005396037 讀冊生活    http://www.taaze.tw/sing.html?pid=11100767915 豚肉を食べない朝鮮人 私は強い意志の持ち主ではない。こだわりやらのために多大な代償を払うこともできない。何食も抜かれたら何でも吐くような人間だ。だからこんな私が朝鮮人が清国で書いた日記をひもとく時、内心には激震が走ったのだった。前にも述べた通り、明が1644年にとっくに滅びたにもかかわらず、彼らは明への敬愛をやめない。 彼らはどれほど清国を嫌ったか?極端な例になるが、雍正五年(1727)、姜浩溥(カンホポ)(1690-1778)が使節団とともに中国に旅立った。この使節団のは大がかりだった。儀礼関係のスタッフや姜さんのような人のほかに、医者や料理人もイザという時のためについている。一行が国境を通ったときはちょうど夕方で、みんなも腹が減っているので、料理人に頼んで近くでなんとか買ってきて晩ご飯をつくることにした。 使節団のみんなは薪を探したり、食器を用意したり、料理人も「スーパー」から食材を買って炊き始めた。一行はいろんな目的で中国へ派遣され、長い旅路の末ここにたどり着いたから、晩ご飯を楽しみにしているのは想像に難くない。しかし姜さんは眉を顰めた。豚肉は食べたくない、なぜならこれは清国のブタで汚いからだ、と彼は日記に書いている(夕飯、豬肉を烹炙して饌とせるを見、饌を設くれば行中の廚房のなせる所と雖も、豬肉は則ち以為胡人の物として之を穢とす,却って食わず焉。)。使節からなぜ豚肉を食べないと訊かれ、彼はまた「これは野蛮人のものだ、汚されてしまったんだ」(虜の物なり,之を穢せり。)と愚痴をいった。 この姜さんが清国の豚肉を食べない話、読む人によっては笑って飛ばすだけかもしれないが、私はとても興味深いだと思う。主体性(アイデンティティ)がいかに人を左右するかをここから窺えるのではないか。例えばどの元号を使ってできごとを記録するとか、どんな服(明朝の服など)を着るか、弁髪するか、甚だしくは食材の出所にも及ぶ。 姜さんが豚肉を拒否した37年後、時は1764年(乾隆29年、朝鮮では「崇禎137年」)、甲申の年にあたる。明が滅びた年も甲申だった。朝鮮人はこのことを風化させないために記念行事を盛大に行なった。朴趾源(パクジウォン)(1737-1805)によると、明の滅亡からもう120年にも経ったが、崇禎帝の「殉国の日」には、地方有力者が集まり、西(清国)に向かって「胡(えびす)!」と叫ぶ(これは少数民族に対する差別用語なので真似しないでください)。イベント終了にあたっては、「Made […]

【說書】故鄉在何方:一位台灣少女的漂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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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柏偉(清華大學歷史所碩士) 她曾認真地回想並思索,的確為什麼他們沒有把這塊土地視為此生落腳之處,起碼在那些年間—她自認尋找的答案再簡單不過,原因無他,清明節的時候,他們並無墳可上…原來,沒有親人死去的土地,是無法叫做家鄉的。    ──朱天心,《想我眷村的兄弟們》 追著兔子的那座山,釣著小鯽魚的那條河 至今仍然經常夢見,難忘的故鄉 在那裡的父母好嗎?那裡永遠的好朋友 就算雨打風吹,仍然難忘故鄉 我在心中發誓,哪天一定要回故鄉去 山巒翠綠的故鄉,河水清澈的故鄉 日本兒歌「故鄉」作於1914年,是當時小學六年級的音樂課教材,作詞者高野辰之的故鄉在長野縣,他大概未曾預料到,有天他的鄉愁竟會成為一整代日本人的鄉愁。若你看過紀錄片「灣生回家」,必定會記得家倉多惠子離開台灣時,與弟弟立在甲板反覆唱著「故鄉」,直到再也看不見陸地為止。 無獨有偶,在《飄浪的小羊》一書,田家母女最喜歡唱的歌也正是「故鄉」。「灣生」是指在台灣出生的日本人後代,他們在戰後被引揚回日本;田家則是為了躲避殖民政府壓迫而寄居日本的台灣人,他們的經歷雖然極為不同,但鄉愁的對象──台灣──卻無二致。 戰火蔓延時,死亡、分離都變成常態現象,然而戰鼓停止擂動那刻,無止盡的飄浪才正要開始。很久之後我們才知道,在戰後的東亞世界,有一群灣生被引揚回日本,面臨一切歸零的處境。有一群在滿州國的日本人被帶往西伯利亞,轉眼變成最底層的勞動者,他們的返鄉之旅宛若現代版的奧德賽。而1949那幾年間從中國奔往台灣的移民,又有多少人能在陸地消失前再看一眼,只因此去再無踏上祖國的可能。即使將田家旅居日本的背景,放在這段移民浪潮中,它仍是一段極為特殊的生命經驗。 《飄浪的小羊》是一本自傳性質濃厚的小說,敘述從1936年到1945年,作者(陳蕙貞)一家人在日本的生活。若以珍珠港事件為分野,《飄浪的小羊》大致分成兩個部分,前半部敘述東京的生活,後半部描述為了躲避空襲,一家人最後決定疏散到郊區的生活。 在小說的開頭,載著田家母女的淺間丸即將抵達神戶,她們準備去東京與父親會合,展開新的生活。然而早在這趟旅程之前,田家為了躲避日本政府的騷擾,已經歷過一段「從台灣到日本,日本又回台灣,再去上海,從上海再到日本」的漂泊旅程。 書中的主角慧真當時才四歲,自然難以體會這段旅程背後的辛酸,初入眼簾的景象盡是銀座的華麗櫥窗、春天的櫻花,十年後她提筆寫下這段經歷時,仍只能藉由父母的眼睛,用生硬地修辭傳達漂浪者內心的悲涼感,以及對祖國的孺慕之情。她初次發覺自己的異邦人身份,是幼稚園入學之後,開始遭受日本人刻意的歧視、羞辱,這些切身經驗也呈現在小說的序言: 我想描寫的,是我們台灣受日本統治時,一位台灣少女在周遭的壓迫之下,精神上仍然奮鬥不懈,堅信著燦爛黎明的到來並常懷祖國的生活,以及以她為中心的一家人的生活。 種族歧視讓慧真的國族認同變得早熟,然而害怕被他人排擠的焦慮感,也一度讓她猶豫是否該隱藏這份認同。《飄浪的小羊》在〈帶來幸運的探望〉中,以不尋常的長篇幅描述這種心境的轉變。慧真在長期的精神壓力下病倒了,於是開始設想,若能將田姓改為日本姓氏(例如田澤、田村),也許就能解決被同學歧視的問題。父親知道這種想法後卻大為悲憤,以顫抖的聲音說:「我們可是純正的中國人!」這句話有如當頭棒喝,「使慧真差點走入邪道的心幡然悔悟」,最後她在心中呼喊著:「我要作為一個中國人,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父親的中國認同是明顯的燈塔,然而在燈塔的光線不及之處,認同的界線趨於模糊,抵抗的手段也曖昧起來。田家姊妹很快學會了日文,慧真還能熟練地用俳句抒發內心的情感,但中文卻是日漸退步。《飄浪的小羊》還是先以日文寫就,事後才翻譯成中文。法國文學批評大師德希達曾提及自己是阿爾及利亞人的後代,但法語才是他說話、寫作甚至思考的工具。德希達說:「我只會說一種語言,但這語言不是我的母語。」意謂著一旦離開法語,他就只是一個失語症患者。當語言、認同的邊界趨於模糊,是否也暗示寸土不讓的抵抗終究只是一種理想? 盟軍從1944年6月開始利用中國的空軍基地空襲日本,但越過「駝峰」補給的方式缺乏經濟效益,這個轟炸計畫在翌年初結束。真正可怕的空襲來自塞班島,1944年11月後,B-29轟炸機從這個島嶼起飛,在日本投下上萬噸的炸彈,隨著轟炸日益加強,日本的大城市接連淪為廢墟。在戰爭的最後階段,廣島與長崎長出了巨大的磨菇雲,李德哈特(B. H. Liddell Hart)說:「從那個時候後起,世界就一直生活在它的陰影之下。」 《漂浪的小羊》一書結束於慧真一家人聽見日本投降的消息之後,想到台灣終於能夠重歸祖國,而激動地淚流不止,父親則提筆寫下漢詩慶祝: 狂風暴雨五十年 六百萬人日日盼望老青天 老青天竟得見 民國三十四年八月十五非偶然 光復光復我們台灣 光復了我們的山川 陳蕙貞在《漂浪的小羊》中不斷地寫下她對祖國的熱愛,但假如我們認真追問她心目中的祖國是什麼模樣,卻無法得到具體答案。日本—即使已經待上十年之久—肯定不是安身立命的地方吧,然而祖國是什麼模樣呢?卻又說不上來,總之是遙遠而美麗的存在吧。於是我們只能大膽推測,這個14歲少女心目中的祖國,跟當時台灣人印象中的祖國是能彼此連結的,因為他們都光彩奪目,蘊含希望,並且完美無瑕。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構築在想像之上。 更多故事: 當皇太后成為影中人─慈禧攝影集1903-1904 (二) 2014-12-27 01:12:18 1 【三國蜘蛛網】他和他的風花雪月 2015-10-25 22:47:17 1 【國父「們」】 武昌起義篇(5):那一夜,那一槍 2015-10-09 11:36:59 1 與日本帝國作戰的臺灣鄉民──1902年5月30日,後壁林慘案 2015-05-28 21:00:27 1 宗教與尼德蘭起義:荷蘭的一頁歷史 2015-11-10 09:00:51 1 【鬼的歷史】殭屍史(五):尖牙與白毛是殭屍的標準配備嗎? […]

跟著玄奘去偷渡:耶魯教授談絲路上的商人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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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芮樂偉‧韓森 Valerie Hansen (耶魯大學歷史系教授) 西元六三○年,中國僧人玄奘離開吐魯番,選擇最多人行走的路線西行。在龜茲停留後,他越過天山山脈,拜訪位在伊塞克湖西北邊緣(位於今日吉爾吉斯)的西突厥可汗,然後前往撒馬爾罕(位於今日烏茲別克)。 從撒馬爾罕出發,旅客可往西到敘利亞,向東返回塔克拉瑪干的綠洲國家,或像玄奘一樣往南,前進印度。撒馬爾罕在當時是粟特人的主要城市。粟特人屬於伊朗系民族,他們在絲路貿易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同時也是有唐一代境內規模最大、最具影響力的移民社群。粟特人說的語言是一種中古伊朗語,稱為「粟特語」,這個語言的一支在靠近塔吉克的偏遠山谷雅格諾布(Yagnob Valley)仍有人在使用。 編輯部的話: 雅格諾布山谷的居民、雅格諾比人,被認為是繼承了粟特語的粟特後裔,關於他們的處境,請參見《冰雪邊境》這部紀錄片的片段。 在撒馬爾罕,玄奘進入了伊朗的文化範圍,他們的語言、宗教信仰與習俗和中國一樣歷史悠久且複雜,不過兩者有著深刻的差異。現代旅行者若沿著玄奘的腳步會跨越一條有別於過去、不過依然相當獨特的邊界—中國與前蘇聯的邊界。 中國人戲稱這條危險的快速道路為「鋼鐵之路」,上面散布著翻覆的卡車和金屬碎塊,這些廢金屬來自被拆除的前蘇聯工廠,準備運往中國。 西元七世紀的路線相當危險。經過兩個月等待,積雪終於融化後,玄奘離開龜茲朝天山前進。玄奘帶著龜茲王提供的駱駝、馬匹與侍衛上路,兩天後就遇上超過兩千名騎在馬背上的突厥強盜。玄奘的弟子(同時也是他的傳記書寫者)慧立說,盜匪並沒有對玄奘一行人下手,因為他們正忙著分配稍早搶到的戰利品。 當玄奘抵達高聳的天山山脈,他對這座「淩山」留下深刻印象: 其山險峭,峻極于天。自開闢已來,氷雪所聚,積而為淩,春夏不解,凝沍污漫,與雲連屬,仰之皚然,莫覩其際。其凌峯摧落橫路側者,或高百尺,或廣數丈(按:一丈約等於三公尺)。 這趟旅程非常艱困,慧立繼續說道: 由是蹊徑崎嶇,登陟艱阻。加以風雪雜飛,雖複屨重裘不免寒戰。將欲眠食,復無燥處可停,唯知懸釜而炊,席氷而寢。 七天後,玄奘一行人中的倖存者終於離開山區。隊伍中每十人有三至四人死於飢餓或酷寒,至於馬匹和牛隻的損失就更大了。 這個死亡數字異常地高,令人懷疑玄奘一行人是不是碰到慧立未提及的雪崩。由於氣候異常乾燥,冰只在天山山脈的山頂形成,此處遠高於森林線,是故冰層的下面就是沙土。當成塊的冰破裂時,滾滾而落的是沙土而非冰塊,形成駭人的雪崩。無論是否遇到雪崩,這絕對是玄奘整趟印度之行中最危險的關口。 翻越天山後,玄奘一行抵達吉爾吉斯的伊塞克湖。伊塞克湖在突厥語中意為「熱湖」,這個湖泊因有溫泉注入而不會凍結。中國人也稱伊塞克湖為「熱海」。 在湖的西緣附近,靠近今日的托克馬克,有一個地方名為阿克─貝希姆(Ak–Beshim ),玄奘在此與西突厥可汗相遇。可汗穿著一件細緻的綠絲綢長袍,頭上裹著十尺長的絲帶,長髮垂在背上。 西元六三○年,可汗領導一個突厥聯盟,控制的領土從吐魯番一路延伸至波斯,不過他並非直接統治全部領土,只要地方統治者—如吐魯番、龜茲和撒馬爾罕等地—願意向可汗進貢,必要時提供軍隊,並且服從命令,便能保有原來的地位。 西突厥可汗和高昌王一樣,試圖說服玄奘留在托克馬克,希望他不要去印度。玄奘沒有答應,最後可汗終於讓步,並且提供玄奘一名通譯、五十件絲織品作為旅費,還有給轄下各屬國統治者的介紹信。玄奘一行人從托克馬克向西走過美麗的高山草原,穿過荒蕪的克孜勒庫姆沙漠到達撒馬爾罕。 在詳細記錄西域各國的《西域記》中,玄奘勾勒了粟特人的基本特徵。他們不用漢字書寫,而是透過組合約二十來個字母以記錄大量詞彙。他們的服裝很簡單,以毛皮和毛氈製成。男人都和可汗一樣以布纏繞頭部,並剃掉前額頭髮。這個習俗對中國人來說很不尋常,他們總認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該剃除。 玄奘說出中國人對粟特人的普遍看法: 「風俗澆訛,多行詭詐,大抵貪求,父子計利。」 唐朝正史的編纂者呼應這樣的偏見,在描述粟特人如何養育兒子成為商人時,說道: 「生兒以石蜜啖之,置膠於掌,欲長而甘言,持珤若黏云。習旁行書。善商賈,好利,丈夫年二十,去傍國,利所在無不至。」 遺憾的是,留存至今的粟特語材料不夠多,無法糾正這些刻板印象。撒馬爾罕一帶不像塔克拉瑪干沙漠般乾燥,土壤酸性也較高,而且許多材料在西元八世紀早期伊斯蘭征服後被銷毀。目前只有兩批重要的粟特語文書留存:其一是斯坦因在敦煌城外發現的八封「古代信札」,來自西元四世紀早期;其二是近百件來自西元八世紀早期一座受圍攻之城的文書,於一九三○年代在撒馬爾罕城外被發現。其他粟特語材料僅有銀碗或織品上的銘文、繪畫的榜題,以及吐魯番發現的許多宗教文本,這些史料很少提及粟特人的歷史。 撒馬爾罕最早的居住文化層(西元前七世紀)是粟特人在考古紀錄中最早的遺蹟。數世紀後,亞歷山大大帝傳記作者曾評論Marakanda(撒馬爾罕的希臘語名稱)居民的凶猛抵抗,不過最終他們還是降於亞歷山大。亞歷山大死後,各個朝代輪番掌權,不過撒馬爾罕大部分時候受到以今日塔什干為根據地的聯盟所控制。 學者直到最近都還認為,現存最早的粟特語材料是一九○七年斯坦因在敦煌附近發現的廢棄郵包。一九九六至二○○六年間,考古學家在哈薩克南部庫爾脫布遺址(近阿里斯河上的奇姆肯特)發現十塊燒製的磚版殘片,上有粟特字母。 經過仔細檢視,中亞伊朗語專家尼古拉斯‧西姆斯─威廉姆斯(Nicolas Sims-Williams)確定其時代早於郵包中的書信。在這面牆建造之時,至少有四個粟特城邦存在,可惜文本殘缺不全,無法從中獲得更多資訊。 斯坦因發現的八件粟特語信札大致完整,提供的訊息也更為豐富。斯坦因在敦煌西北九十公里處發現這個被遺棄的郵包。其中一封信札署名寄給撒馬爾罕的居民,說明送信者是在前往撒馬爾罕的途中遺失信件。 一九○七年,斯坦因的人員在探尋一系列烽燧時發現這批書信。這些烽燧由不同的中國王朝所修築,作為戍邊之用,彼此相距三‧二公里,高度有六公尺或更高,旁邊經常有供守衛居住的小型住所。斯坦因在一座編號為T.XII.A(T代表Tun-huang,是Dunhuang〔敦煌〕的另一個英文拼寫)的烽燧中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於是指派一隊人員清理通道,自己則去探尋另一座烽燧。 傍晚回來時,工人們向他展示他們發現的物品:一些彩色絲綢、一個木箱、西元一世紀早期的漢文文書、一件西元四○○年前寫有佉盧文的絲綢,以及「一個個折疊整齊的小紙卷,上面明顯是某種屬於西方系統的書寫文字」。 這文字與亞蘭文相似,斯坦因想起他在樓蘭也曾發現類似的文字。直到後來,這種不為人知的文字才被識別為粟特文。 即使信札難以解讀,許多字也已佚失,這八張信紙提供極為豐富的訊息。少數能讀解粟特語的學者持續爭辯每個句子的意思,甚至偶而回過頭來闡釋上一個世紀中困擾著學者的某些語詞。五封完整的信札中,有四封已被譯成英文。 斯坦因的發掘方法在他的時代雖然已經很先進,但終究並不完美,他的工人並未記錄在這座倒塌的烽燧中,哪些材料出自哪個層位,導致問題變得有點棘手,因為信札本身沒有紀年。 其中有封信札提供了寫作時間的關鍵線索: 「還有,閣下,如他們所說的,最後一位皇帝因為飢荒逃離洛陽,而他的宮殿和城被放火,宮殿被燒了,城被毀了。洛陽沒了。鄴城(河南彰德府*)沒了!」 洛陽曾經在西元一九○、三一一和五三五年遭受攻擊。多數粟特語學者一致認為信中所指為西元三一一年的事件,書寫時間為西元三一三或三一四年。作者稱入侵的軍隊為「匈人」(Hun),入侵者的首領石勒(西元二七四─三三三年)屬於匈奴聯盟中的部族之一。這是一般將匈奴和西元四世紀晚期入侵歐洲的中亞匈人相連結的主要證據之一。 這八封信札都沒有放在信封中,而是「折疊成整齊的小卷」—斯坦因如此描述之。它們長九至十三公分,寬二‧五至三公分。這些信札的紙張來自中國不同的城鎮,不過尺寸相近,長寬大約為三十九至四十二公分與二十四至二十五公分。 這說明即使在當時,紙張的製造已經相當程度的標準化;有鑑於中國在西元三世紀才開始廣泛使用紙張,這個發展可說相當快速。有三封信札個別放在絲袋中;第四封、編號二號的信札(見本章開頭所示)置於一絲袋中並以麻布覆蓋,上頭寫著「送往撒馬爾罕」,不過沒有回信地址。其他信札都沒有收信地址,表示信差可能認識書信的收件人。一號和三號信札是由一位住在敦煌的女子,寫給她可能住在樓蘭的母親和丈夫,五號信札則寄自武威。 這些信札透露,西元四世紀早期的粟特社群已存在於洛陽、長安、蘭州、武威、酒泉和敦煌。第二封信札提到,在某地有四十名粟特人的聚落,另一個地方則有從撒馬爾罕來的一百名「自由人」(很遺憾這兩個地名都無法辨認),而洛陽的聚落則同時有粟特人與印度人。每當社群達到一定規模,或許是四十人,粟特人就會建造一間拜火寺廟。「薩保」負責禮儀活動,即照料聖火祭壇與主持祆教祭典,同時也以社群首領的身分仲裁糾紛。 在伊朗,祆教漸漸發展為一神教,奉阿胡拉馬茲達為最高的神;不過在粟特地區,信徒們崇拜許多神祇,阿胡拉馬茲達只是其中之一。祆教教義禁止中國的土葬和佛教的火葬,因為兩者都造成汙染:土葬汙染土地,火化汙染火。祆教徒選擇曝曬亡者屍體,讓動物將骨骸的血肉清除乾淨,然後放入陶製的納骨甕裡。 寫第一和第三封信的敦煌女子蜜吾乃(Miwnay)被丈夫拋棄,背負著他的債務。她的求助名單有如粟特流亡社會的一個縮影。蜜吾乃求助於一名督導(很明顯是負責收稅的官員)、丈夫的親戚,以及第三個男人(一名生意夥伴)。每個人都以欠債還錢是她丈夫的義務,拒絕幫忙。最後她求助於「寺廟祭司」,對方總算答應給她一頭駱駝和一名男性隨從。 蜜吾乃在給丈夫的信中發洩她的挫折: 「我服從你的命令,來到敦煌,不顧我母親或兄弟的要求。在我聽從你的命令的那天,眾神一定對我發怒了!我寧願做狗或豬的妻子,都好過做你的老婆!」 蜜吾乃的女兒在信札後記中提到,貧困的母女被迫牧羊維生。被困在敦煌的三年間,蜜吾乃曾有五次能隨商隊離開的機會,但她沒有足夠的錢支付所需旅費:二十枚斯塔特錢幣。 學者們還無法確定信中提及的一枚斯塔特幣價值多少。它是否重十二公克,與此時期流通的其他斯塔特幣一樣?或者它是另一種流通於撒馬爾罕、更輕一點的銀幣,重約○‧六公克?(這還只是絲路研究者面對的眾多難題之一。) 那位通報洛陽淪陷的商業代理人遠較蜜吾乃富裕。他在撒馬爾罕有足夠資金能授權代他處理事務的商人「取一千或兩千枚斯塔特幣」,幫助一名他照顧的孤兒。這名代理人寫信給在撒馬爾罕的老闆,談到他在甘肅酒泉、武威僱用的人員。他的信記錄公司中的三個階層:老闆(一對在撒馬爾罕的父子)、代理人(信札作者)負責管理手下的編織工人網絡,最後則是織工本身。 二號信札還提到一些當時交易的商品,像是羊毛布和麻布。代理人報告說,他已寄出三十二「囊」(一種數值不明的單位)麝香至敦煌。麝香取自麝鹿的腺體,處理後作為香料和定香劑之用。根據專門研究粟特人的著名歷史學家魏義天(Étienne de la […]

什麼是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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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奈傑爾‧沃伯頓(Nigel Warburton),英國開放大學資深哲學講師、哲學播客網站創辦人 或許你很有錢。 或許你超級有錢。 但我們大多數人並不是,有些人還非常貧窮,短促的人生中大半時間都挨餓生病。 這似乎不對也不公平,的確如此。 如果世界上有真正的正義,就不會有任何一個小孩挨餓、富人卻錢多到不知怎麼花。每個生病的人都有管道得到良好的醫療;非洲的貧民處境不會比美國與英國的窮人糟糕這麼多;西方國家的富人不會比那些沒有過錯卻生來居於劣勢的人富有好幾千倍。 正義就是公平對待人。 我們周遭有些人的生活充滿了美好事物,另一些人雖然自己沒有過錯,生存方式卻沒多少選擇:無法選擇工作,甚至不能選擇居住的城鎮。 有些人想到這些不平等的時候,只會說:「哎,好啦,人生就是不公平。」然後聳聳肩了事。 他們通常就是特別幸運的那些人。但也有人會花時間思考怎麼組織一個更好的社會,或許還試著要改造社會,讓它變得更公平。 約翰・羅爾斯(John Rawls),一個謙遜文靜的哈佛學者,他的一本著作改變了人類思索這類事情的方式。這本書是《正義論》(西元一九七一年出版),他苦思將近二十年的結晶。這實際上是一位教授寫給其他教授讀的書,書寫方式是相當枯燥的學術風格。 然而跟大部分這類的書不同,《正義論》並沒有躺在圖書館裡積灰塵;不僅沒有,它更變成了暢銷書。 從某些方面來說,這本書有如此多讀者很讓人訝異,但它的關鍵論點實在太有意思,所以很快就有人宣稱它是二十世紀最有影響力的書籍之一,哲學家、律師、政治家以及許多人都在讀,羅爾斯自己做夢都沒想過會這樣。 羅爾斯曾在二次大戰時參戰,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原子彈空投到廣島時,他人在太平洋上。他的戰時經驗影響他很深,他相信使用核武是錯誤的。 就像許多曾經活過那時代的人,他想要創造一個更好的世界、更好的社會。但他帶來改變的方式是透過思考與寫作,而不是加入政治運動與集會。他執筆寫作《正義論》的時候,越戰方酣,橫跨全美的大規模反戰示威正在進行,這些示威不完全是和平的。 羅爾斯選擇以寫作討論抽象的一般正義問題,而不是困在當時的議題之中。他的研究核心是:我們必須想清楚我們要怎麼共同生活,還有國家影響我們生活的種種方式。要讓我們的存在堪可忍受,我們就必須合作。但要怎麼合作呢? 請想像你必須設計出一個更美好的嶄新社會。你可能會問的一個問題是:「誰得到什麼?」如果你住在一棟有室內游泳池與僕人的漂亮大宅裡,還有一輛私人噴射機隨時能迅速送你去一座熱帶小島,那麼你很可能會想出一個有些人非常富裕——或許是最努力工作的那些人——其他人則窮得多的世界。 如果你現在過著赤貧的生活,那麼你可能會設計出一個不許任何人超級有錢的世界,每個人都得到一份更平等的可用資源:不准有私人噴射機,而不幸的人會有更好的機會。 人性就像這樣:人在描述一個更美好的世界時,往往會想到自己的處境,無論他們自己有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這些成見與偏好會扭曲政治思維。 羅爾斯的神來之筆是想到一個思想實驗,他稱之為「原初境況」,淡化了我們全都有的一些自私偏見。 他的主要概念非常簡單:設計一個更好的社會,而且你設計時不知道自己會處於什麼樣的社會地位。你不知道你會有錢還是貧窮、身體有障礙還是外表好看、是男還是女、醜不醜、聰不聰明、別有天賦或欠缺長才、是同性戀、雙性戀或異性戀。 他認為在這個想像的「無知之幕」後面,你會選擇比較公平的原則,因為你不知道你最後可能會是什麼狀態、可能會是哪種人。透過這個在不知道自身地位狀況下做選擇的簡單設計,羅爾斯發展出了他的正義論。正義論奠基於他認為所有理性的人都會接受的兩個原則,也就是自由與平等。 羅爾斯已經啟發了現在寫作的新一代哲學家,包括邁可・桑德爾(Michael Sandel)、湯瑪斯・博格(Thomas Pogge)、瑪莎・納思邦(Martha Nussbaum)、威爾・金里卡(Will Kymlicka)等人,他們全都相信哲學應該處理我們能夠如何共同生活、應該如何共同生活的深刻難題。不像上一代的某些哲學家,他們並不怕嘗試回答這些問題,不怕去刺激社會改變。他們相信哲學應該實際改變我們生活的方式,而不只是改變我們如何討論生活的方式。 本文摘自漫遊者文化出版《哲學的40堂公開課:從「提問的人」蘇格拉底到電腦之父圖靈,與大師一起漫步的哲學小旅程》 更多故事: 【臺灣吧EP4—延伸閱讀】 大家來做體操吧 2015-02-07 20:07:28 1 【人文現場】一座島嶼的身世:臺灣史的書寫與閱讀 2015-11-29 09:00:15 1 【每週一畫】無名英雄的超凡入聖 《1808年5月3日》 2015-01-30 02:55:50 1 為什麼我們會被稱為「黃種人」? 一段東亞人由白變黃的歷史 2015-03-23 18:05:31 1 【柘榴君創作集】陽光、海灘、丁字褲:圖文蘭嶼風土誌 2015-06-28 19:16:52 1 海上舊夢:沙利文咖啡館裡的上海記憶 2015-1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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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0月,三位來自加拿大的黑衣人,出現在美國哈佛大學的校園附近。他們的目標,是哈佛的甘乃迪政府學院中,一位名叫葉禮廷(Michael Ignatieff)的政治哲學教授。 在甘迺迪學院附近的一間高級飯店,葉禮廷帶著太太,和這三位黑衣人見了面。 葉禮廷並不清楚這三個遠道而來的人,究竟目的何在。不過,對方單刀直入地向葉禮廷說明了目的:他們想要說服葉禮廷放棄哈佛大學的教職,回到故鄉加拿大,代表加拿大的自由黨,參選國會議員。 葉禮廷出生在加拿大的多倫多,並且在多倫多大學完成了大學學位,是不折不扣的加拿大人。不過,他在大學畢業之後,就跟故鄉的漸行漸遠。他先到了英國留學,後來進入哈佛大學歷史系,並以一篇關於英國監獄歷史的論文,拿到了博士學位。 之後,他轉往英國教書,擔任過BBC的電視和廣播節目主持人,也當過記者,還寫了好幾本書。他關心政治,關心民主,也關心人權,經常在報紙上發表評論,在公共知識份子的圈子裡有著一席之地。他也曾經為英國知名的思想家以薩柏林(Isaiah Berlin)寫過一本傳記,兩個人成為了忘年之交。西元2000年,他被挖角回到哈佛大學,擔任人權政治研究中心的主任。 當葉禮廷與三位黑衣人見面的時候,他五十七歲,已經是一位知名的作家,受人尊敬的教授,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人人稱羨的職位。這樣的他,有什麼理由要放下一切,回到他已經離開三十多年的故鄉,還要投入一場結果未知的選舉呢? 那天晚上,和三位黑衣人告別之後,葉禮廷和太太沿著校園附近的河畔,散步回家。一路上,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不過,雖然葉禮廷離鄉背井多年,不過他對故鄉並非不關心。他對於政治,更是很早就有興趣。年輕的時候,他看著美國總統甘乃迪出現在電視上頭,他把甘乃迪當做自己的偶像,模仿著甘乃迪說話的姿態與神情。 十八歲的時候,他參加一場演講比賽,得到了冠軍。比賽之後,記者問他未來有什麼計畫,他的回答是:我想當上加拿大總理。進入大學之後,他也投入選舉活動,成為加拿大自由黨的義工,協助當時的皮耶.杜魯道(Pierre Trudeau)──加拿大新總理賈斯汀.杜魯多(Justin Trudeau)的父親──參與競選。 經過這麼多年之後,葉禮廷年輕時候對於政治的熱情,突然又回過來找他。 在經過多方考慮過後,那一年的聖誕節,他辭去了教職,告別了哈佛大學,回到故鄉加拿大,開始了他的政治生涯。 * * * * * 葉禮廷在故鄉的政治之路,一開始可以算是一帆風順。2006年,在他回到故鄉兩年後,葉禮廷投入第一場選舉,成功地打敗對手,成為加拿大下議院的議員。 不過,只擔任一個陽春議員,並不是他回到加拿大的最終目的。 當三位黑衣人與他碰面時,他們就曾經建議過葉禮廷,做好計畫,準備參選自由黨的黨主席。當時的自由黨在加拿大執政幾十年,幾乎成為加拿大政府的代名詞。可是,當葉禮廷回到加拿大的時候,自由黨因為一場政治獻金的醜聞,支持度正在不斷的往下掉。 2006年的那場選舉,葉禮廷自己雖然贏得了勝利,但是整體而言,自由黨輸掉了三十個席次,甚至把執政黨的位子拱手讓給了加拿大保守黨。原本的黨主席Paul Martin,只好辭職下台,以視負責。那時,不少人都在期待一個強而有力的新領導人,能夠出來挽救這個正在衰亡的政黨。葉禮廷就是他們心目中的最佳人選之一。 不過,在那一年的黨主席改選中,葉禮廷以些微差距,輸給了他黨內的同志Stéphane Dion,他只好接下副手一職,擔任自由黨的副主席。 但機會一再地來敲門。兩年之後,加拿大又一次舉辦全國大選,葉禮廷成功的連任議員,但更上次選舉相比,自由黨這一次又輸掉了更多的席次,黨主席再次下台負責。身為副主席的葉禮廷,臨時接下了黨主席的職務。幾個月之後,自由黨正式舉辦改選,葉禮廷毫無意外地當選為黨主席,也接下重擔,準備帶領著這個黨重新踏上執政之路。 從那時開始,葉禮廷從一位政治哲學的教授,變成了加拿大第二大黨的政治領袖,許多人對他寄予重望,認為他是柏拉圖筆下「哲學之王」(Philosopher King)的化身,能將智慧與權力融為一體,帶領國家擺脫庸俗和愚昧,走上光明的康莊大道。 從成為黨主席的那天起,葉禮廷的人生變得前所未有的忙碌。他走遍了加拿大的各個角落,幫忙黨內的候選人輔選,同時宣揚他的理念。他必須帶頭批評執政黨的施政,並且在加拿大的各個政黨之間合縱連橫。他有著數不完的媒體採訪,到每個地方都有人要跟他合照。在踏入政壇之前,他已經是個國際知名的學者,可是成為自由黨的黨主席,把他的名氣更推到了顛峰。 然而,成為政治人物,也讓他受到前所未有的檢驗與攻擊。葉禮廷在加拿大之外工作幾十年的經驗,就被對手拿來大作文章,他們在廣告上宣稱,葉禮廷只是回來加拿大「訪問」,對這個國家過去沒有付出,也並沒有深厚感情,是個「局外人」。葉禮廷認為這樣的批評既不公平,也毫無道理。只不過,這樣的耳語在選民之間似乎逐漸發酵。 2011年,加拿大再一次舉辦全國大選。這是葉禮廷擔任黨主席三年後,最大的一場考驗。 那天晚上,葉禮廷帶著太太,待在競選總部裡頭,外面擠滿著支持者。電視台報導著開票的消息,最後結果出來,自由黨在這次的選舉中,又丟掉了四十三個席次,從原本的七十七席,變成只剩下三十四的席次,不但輸給了保守黨,甚至輸給了另一個叫做新民主黨的反對黨。就連身為黨主席的葉禮廷,都沒能保住自己的議員席次。 這在自由黨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慘敗。面對著哭著一片的支持者和工作人員,葉禮廷說:「民主教了我們艱難的一課。」 隔一天,葉禮廷宣布辭去黨主席的職位,並且退出政壇,打包回家。他短暫的政治生涯,就這樣以一場難堪的失敗,畫下了句點。 * * * * * 《烈火和灰燼》,是葉禮廷在離開政壇幾年之後寫下的回憶錄。在書中,他坦承地記錄了這一場意外的政治試煉,和他一路走來的反省。 他回想在這一路上所受到的攻擊與批評,超乎他原本的想像。不過他說,這就是政治,你的對手會想盡辦法的定義你的身分(standing),取消你在政治競賽裡的資格,而你要做的,是不要輕易感到受傷,同時必須知道如何反擊。 政治是一個毫不留情的世界,不只裡頭的人互相廝殺,周圍還有許多媒體記者虎視眈眈,等著看你犯錯。一位記者告訴葉禮廷,他們的工作就是就是緊盯的戰場,一旦看到有人受傷,他們就會跳進去補上幾槍。 但是除了對手的攻擊,葉禮廷認為自己的失敗,也來自他犯下的許多錯誤。他在政治的計算上,犯過很多次錯誤,他本來想聯合其他反對黨,扳倒執政黨,沒想到其他黨派臨時倒戈,讓他自己陷入進退不得的難局。 另外,他剛剛回到加拿大的時候,曾經有人問他,為何願意放棄教授的工作,投入政壇。葉禮廷直言不諱地回答說,「因為我想看看自己的能耐。」多年之後回頭看,他發現這是一個何其自我中心的答案。人民將選票託付給政治人物,是期待他為公共事務做出貢獻,而不是為了他測試自己的能力。 葉禮廷很清楚這一點,可是他太習慣學者的生活,太習慣只在意自己的想法,也太習慣想到什麼說什麼。他說,從政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才慢慢學會,在大腦和嘴巴之間加一道屏障。他才知道,對一個政治人物而言,講真話是好事,但不代表他可以把可以所有真心話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葉禮廷也說,成為政治人物,像是一進入一場永不停歇的電視節目,每一天,每一個時刻,都有人緊盯著你。你永遠不能失去耐心,不能輕易顯露你的脾氣。你需要永遠保持微笑,保持鎮靜。選舉是一票一票贏來的,而人們是否支持你,往往就在你在與他們短暫交會的那幾個瞬間。 有些政治人物是天生的演員,可以表現的毫不造作,其他人則必須不斷訓練和學習,可是永遠無法表現的那樣從容與自然,甚至可能在日復一日的表演中,失去了自我。──記住自己真實的模樣,是另一個政治人物必須修煉的功課。 你也必須學習如何對群眾講話。當一名大學教授,不管說什麼話總會有一些人要聽;可是政治人物不一樣,政治人物講話。不是為了表現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是為了和人溝通,說服眼前的聽眾,這些人未必在意抽象的政治理念,可是通常很在乎你會為他們做些什麼。 * * * * * […]

【人文現場】一座島嶼的身世:臺灣史的書寫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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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蔡竣宇(臺大歷史學系研究生) 在過去的一年多裡,臺灣史領域出版了許多既叫好,又叫座的作品,不僅種類多樣,而且有不錯的銷售成績,例如臺大出版中心的「臺灣研究叢書」、玉山社出版的《少年臺灣史》及衛城出版的《百年追求》。為了探討此一出版現象,吳密察、周婉窈、陳翠蓮三位教授在二月十二日,於臺北國際書展主題廣場展開座談,對近年來臺灣史的研究、書寫與出版,提出他們的觀察與見解。 座談主持人吳密察教授在開場時首先說明,這一場活動邀請周婉窈教授、陳翠蓮教授和他一同對談,並不是因為他們三人都在臺大歷史系任教,而是因為他們三人在過去一年多來的臺灣史出版領域都交出了作品。陳翠蓮與吳乃德教授以及胡慧玲女士合寫的《百年追求》對於一百多年來臺灣史中的民主運動做了很好的敘述,並獲得了很大的迴響。周婉窈教授繼前幾年的《臺灣歷史圖說》之後,在去年出版了《少年臺灣史》,這不僅是一本暢銷書,而且可以預期也會是一本長銷書,而吳密察教授在臺大出版中心主編的「臺灣研究叢書」也出版了《戰後臺灣政治史》、《總力戰與臺灣》兩部極具分量的學術著作。 周婉窈教授說,過去的一年確實是臺灣史出版領域豐收的一年,這一年的豐收必然來自先前的播種、耕耘。一本書的出版也需要很長時間的醞釀與努力,不論是著作或是翻譯都是如此,2014年就是許多努力在這裡開花結果的一年。如果再把時間往前追溯,2012年的7月出版的《青島東路三號:我的百年之憶及台灣的荒謬年代》、同年12月出版的《流麻溝十五號:綠島女生分隊及其他》、《秋蟬的悲鳴》兩書,以及2013年出版的《史明口述史》,這些書籍甚至是要用一生一世的生命去完成的。 談到《少年臺灣史》的寫作過程,周婉窈老師說,這本書她花了四年多才寫完,大致在2013年的10月完成初稿。她寫《少年臺灣史》的出發點是不滿於「九八課綱」的修改,既然她無法擋下這件事,那就寫一本書,把她對臺灣歷史的掌握和理解寫下來吧。周老師自陳很高興這本書能夠回應年輕讀者想要瞭解臺灣歷史的需求,雖然原本是設定寫給年輕讀者的書,不過後來也跨越到了其他年齡層的讀者,能夠受到讀者的青睞就是對作者最大的鼓勵。 陳翠蓮教授點出,這場座談的題目「一座島嶼的身世」某種程度上回應了曹永和先生在1990年代所提出的「臺灣島史」的概念。陳翠蓮老師認為臺灣史的書寫在最近的二十年來確實成為愈來愈重要的趨勢,而且與臺灣的民主化有很密切的關係;在民主化以前,臺灣的民眾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被告知的是另一種身世,「但在民主化之後,我們愈來愈能夠去探尋我們的過去,追尋自己的身世」,這可以解釋1990年代以來臺灣史研究與書寫湧現的原因。 畢業於臺大政治學研究所,以臺灣史為主題寫博士論文的陳翠蓮老師,將過去二十餘年來的臺灣史研究整理出兩個大的趨向。第一個趨向是在1990年代初期,大家關心的是政治史,例如國家認同、族群、民族主義是當時最重要的課題。但經歷二十幾年的發展之後,臺灣史研究和書寫的方向開始從國族的歷史轉向人民的歷史,很多的學界研究和出版品,逐漸以人民的生活、社會史、文化史甚至環境史為焦點。 第二個趨向是過去二十幾年來累積最多的是對日治時期臺灣史的研究,不論是在教育、文化、經濟、政治等各個層面,都有很豐厚的成果,唯獨比較缺少的是在戰爭時期也就是日治末期的臺灣史,而臺大出版中心去年中譯出版、由吳密察老師主編,近藤正己教授的《總力戰與臺灣》這本書正好可以補上這塊空白。 但相較於日治時期臺灣史研究的成熟,史學界在戰後臺灣史領域則偏重在二二八事件的研究,由於戰後臺灣史時間與現在距離較近,與當代的政治結構、社會價值甚至在世人物緊密相關,反而有較多政治學、社會學等社會科學學者投入研究。戰後臺灣史的史料目前仍在大量湧現中,但缺乏一個提供學術研究整體架構的、宏觀的著作。若林正丈教授在消化了臺灣重要學者的研究成果之後,寫成的《戰後臺灣政治史》,可以為我們瞭解戰後臺灣政治的發展提供一個基本的架構。 然而陳翠蓮老師也指出,學院內的研究如何轉化為面對大眾的歷史書寫,提供一般讀者對臺灣這座島嶼的歷史的認識,中間還需要更多的努力以及更多有意識的書寫。前年在陳忠信先生和吳乃德教授的籌畫之下,陳翠蓮老師參與了《百年追求》的撰寫,書籍出版之後得到很大的迴響。陳翠蓮老師認為,「這說明了我們的社會很需要這樣的書」,在去年的318學運現場,她看到很多學生在立法院議場內外看這本書,讓她覺得很感動,由此也可以看出知識對於社會的影響力。透過面對一般讀者的歷史書寫,歷史研究可以藉此找到自己的定位以及與社會間的連結,找到繼續努力的方向。 對此周婉窈老師也回應,學術工作者的研究成果如果無法傳遞到社會,無法與大眾分享是很可惜的事,但學者所習慣使用的往往是學術語言,學者所寫的文字不一定能讓一般讀者能夠讀懂,因此最好的辦法是有一群強大的文化工作者來作為學者和讀者間的媒介,日本在這個部分做得比臺灣好,相對上臺灣還是比較欠缺這樣的人才。如果有這樣的人才,就可以由他們來寫知識普及類型的書籍,否則臺灣的學術環境還是得在制度面多鼓勵學者寫書,包括寫給一般讀者看的書。 為臺大出版中心主編「臺灣研究叢書」的吳密察教授說,學術出版是一條艱困的路,讀者群確實比較小眾,製作成本也比一般書來得高,但學術書是將知識向前推進的重要基礎,有其重要性。因此所謂的「學術」就不可能只是國內學者的研究,而必須同時關注國外學者的研究是否有新的進展。因此臺大出版中心的「臺灣研究叢書」特別揀選國外學者優秀的臺灣史研究著作中譯出版,其中包括任教於日本早稻田大學、在臺灣有很高知名度的若林正丈的《戰後臺灣政治史》。 吳密察老師指出,目前臺灣的學術體制鼓勵學者寫期刊論文,因此臺灣的學者較少將研究的成果寫成通論性的著作,在這個情況下若林教授這本原本寫給日本讀者看的、有著通史性質的臺灣政治史專著引介至臺灣來就有其意義。若林教授的《戰後臺灣政治史》以「中華民國的臺灣化」為主軸,對戰後至今七十年間臺灣政治的發展與變化作了很好的梳理。 臺大出版中心在去年中譯出版日本近畿大學近藤正己教授的《總力戰與臺灣》,吳密察老師解釋這本書的副題「日本殖民地的崩潰」並不是指1945年8月日本戰敗宣布投降,失去了臺灣這個殖民地,而是1944年日本為了要在臺灣徵兵,賦予臺灣人國政參政權,在體制上臺灣就不再是日本的殖民地。在二戰末期日本要將臺灣人推向戰場,然而日本不是臺灣人的國家,臺灣人不會為了這個國家而「捐軀」,因此日本人為了將臺灣人的人命動員至戰場,就必須將臺灣內地化,這才是近藤教授所說的「殖民地的崩潰」的意義。 吳密察老師也期許讀者們讀了一般的、通俗的臺灣史著作之後,要給予自己更大的挑戰,進而閱讀臺灣史相關的學術著作。吳老師特別強調,學術研究的果實要被寫入教科書通常要過很長的時間,因此如果對知識有很大的渴望,只讀教科書是無法滿足的,要跟上最新的學術研究,就必須找學術書來讀。也期待在未來關於臺灣史的書寫與出版能繼續蓬勃發展,不論在學術著作或知識入門的出版品都有更多質量俱佳的作品問世。 本場講座於2014年2月12日(四)臺北國際書展舉辦。 更多故事: 一杯紅茶的代價(3):落荒而逃的英國竊賊 2015-07-12 18:17:04 1 「傳統」與「現代」的對話:新年快樂與明治神宮的歷史 2015-01-06 15:30:40 1 【大人的世界史】安保抗爭──日本戰後最大的一場社會運動 2015-03-15 18:41:27 1 歷史上的今天:1914年8月15日,巴拿馬運河開通 2014-08-17 00:42:21 1 【臺灣吧EP6】火燒島上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2015-04-09 12:09:59 1 【台語原來是這樣】打納涼、話虎膦、練痟話 2015-11-04 13:58:19 1 遇見「皇民」──藏在墳墓中的臺灣史 2015-08-07 18:58:26 1 公主、太后與婚外情──北魏皇室的家暴案 2015-04-09 19:32:15 1 1964年9月20日,台灣人民自救宣言 2015-09-19 01:58:17 1 香港人千年史(一):海洋華南社會與香港意識的發軔 2015-08-15 […]

【說書】逃殺小說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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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紀昭君(文字工作者) 時下青少年女流行的反烏托邦與逃殺小說,常以智力超群且具領袖氣質的男女主角,於反威權專制的顛覆中,包裹以娛樂性質濃厚的愛情、神話、科幻與遊戲等,化解逃出生天過程裡,暴力橫陳的血腥敘事。讀來不僅節奏輕快,遠征過後,更有種「回首當時已惘然」的暢快感。然而死生僅在一瞬之間的生存遊戲,其中的顛撲難行,往往卻是青少年女團體勢力的開闔與霸凌的恐怖。 在此以蘇珊.柯林斯(Suzanne Collins )《飢餓遊戲三部曲》(The Hunger Games Trilogy)、詹姆士.達許納(James Dashner)《移動迷宮三部曲》(The Maze Runner Trilogy)、皮爾斯.布朗(Pierce Brown)《紅星革命首部曲:崛起》(Red Rising)、休豪伊(Hugh Howey)《異星記》(Half Way Home)、歐森.史考特.卡德(Orson Scott Card)《戰爭遊戲》(Ender’s Game)與《戰爭遊戲外傳:安德闇影》(Ender’s Shadow)為例。 《飢餓遊戲三部曲》描摹位處北美洲廢墟大陸的「施惠國」,國土境內至高無上的富庶都城,環繞以十二行政區,由中每年圈選出12-18歲的少年少女各一對「貢品」,參與「飢餓遊戲」,由電視實境秀播送、活生生上演血腥暴力的殺戮逃生。以此懲戒十二區當年的(起義)叛變,並做為專權威嚇手段及都城娛樂一環。 然而充滿堅韌意志與求生野性的女主角,卻打破了「弱弱相殘」框架的唯一可能,轉而領導眾人起義推倒專制,故而從《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星火燎原》(Catching Fire),而至《自由幻夢》(Mockingjay)三部曲,其實便是反抗不公不義的戰鬥史話。 而《移動迷宮三部曲》則由電梯鐵籠被送至「石牆環繞於外、日落後有嗜血怪獸出沒綠色迷宮」的11-17歲少年群體為主。團隊中是故發展出各司其職制度(供給與探查等),但在男主角摸索職向、屢屢打破「常規」而遭非議的過程,身攜神秘紙條的唯一少女降臨,加上不再關閉的石牆,迫使安全堪虞的他們,一步步踏出被囿限的各種禁忌。趨向真相才知,「迷宮幽地」裡的少年群體乃閃焰滅絕危機過後的「特殊存活體」,立基於「全人類福祉」、被挑選出的「智人」們只得憑藉所能,扭轉被視作實驗白老鼠的悲慘命運。 皮爾斯.布朗《紅星革命首部曲:崛起》,則以「地球資源耗盡被捨棄,人類轉往各大行星改造殖民」,人類社會由最大勢力統理會執掌顏色辨別階級標記制,用以各司其職—階層由下而上為紅勞、綠技師、粉紅妓,黃醫、灰尉與最上層之金督,階級嚴明,不得相互逾越。火星上循規蹈矩、長期忍受礦坑終無天日危險工作的紅勞戴洛,只求一家溫飽,但屬激進革命派妻子受吊而死後,他為取屍身而被判絞殺。 而後大難不死被反抗軍組織「艾銳斯之子」營救並進行階級改造,從中才明瞭過往「灌輸要為後代子孫與火星改造犧牲奉獻」的生活,不過是階級資本家哄騙並壓榨勞力的騙局,於是以改造之身滲入統領階級的他,決意從內部開始瓦解這不平等的世界。全文集結《飢餓遊戲》野蠻殺戮遊戲設定、J.K羅琳(J. K. Rowling)《哈利波特》(Harry Potter )學院爭鬥、科幻火星感與希臘神話傳說等大成,精彩萬分。 提及外星殖民逃生,則尚有休豪伊溫柔美麗的《異星記》。地球為開發殖民地版圖而將囊胚(受精卵)送上陌生星球,若電腦判定適宜居住,便啟動程序供給養分,並灌輸以各式學科,如心理學、地質學等專業知識,而後由此一逐步培養出小型「社會階級」各司其職來接管星球。此舉免去運送「成人群體」至外星的繁雜耗費,在判定不適宜人類所居時,還可直接啟動「核彈」,進行「流產」,將太空船炸得片甲不留,亦不須顧慮道德問題。本書主角在15年的培育後,卻因電腦判定轉變而進行「流產」。五百多位倖存逃生的59位少年少女,赤裸而困惑地醒來,面對陌生星球上的層層危機,與電腦開發利益為先、罔顧人命的思維,他們只好努力逃出生天[1]。 上述四書高度類同的反映出許多反烏托邦小說設定:開頭大抵便是一場大屠殺災難或專制壓迫不合理的階級分層,深陷水深火熱具反抗意識與領導氣質的主角們號召群眾揭竿起義(其實太陽花學運的熱潮本質上便是這種反烏托邦正義的實現)。 然而,固有僵化的體制與勢力絕不可能瞬間清除,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於是在逃亡與革命的過程中,主角外須抵抗專制掌權者的壓迫與惡劣環境的步步驚心,內需對付形成自我小圈圈過程裡產生的矛盾衝突與悲歡離合等(這部份也常成為逃殺小說的描寫內容)。即便最後推翻專制不道德霸權、克服環境限制成長,也尚有「執政領導」與統合人心問題需擔當[2]。 不過不管劇情如何變化繁複,本質上直指的都是團體的形成、對立與維持的過程,主角群便是這權力遞嬗爭奪中的重要人物;相對的其中當然也隱含個人傑出者的被孤立與敵視,如歐森.史考特.卡德《戰爭遊戲》、《戰爭遊戲外傳:安德闇影》。 時間線平行卻一體兩面的《戰爭遊戲》與《安德闇影》,皆以外星蟲族虎視眈眈的危急存亡之秋,天才兒童受召入軍事戰鬥學校的際遇過程為重心。前者以純真美善又智力超卓的安德.威金,入主戰鬥學校,於「外空無重力戰鬥室」裡演練模擬對抗蟲族的各式戰略,稚幼之齡卻背負國家存亡責任,於密閉且密集的戰鬥裡,屢屢體驗叢林殘酷的生存法則。其受矚與備受期待的「輝煌戰績」,被刻意引發同儕嫉恨、排擠、孤立與霸凌,阻撓了他任何享有親情、友情與童年的機會,最終又因成人的勢力爭奪,畢生不得回轉地球、終生流浪在外,人生記憶僅餘下戰爭遊戲裡一次次勝利血腥滿手、殺人武器濫用的不堪。 後者則以外星蟲族肆虐,資源貧瘠地球上的流浪孤兒小豆為主體,先於飢餓街頭邊緣殊死求生,練就對人性醜惡的過人觀察與決策,搭配他身世成謎的卓越智力,受召入國際艦隊,因個人特質而被譽為「安德第二」,並同時遭受同安德一般、遭孤立排擠的各種待遇。教師監視與野心、安德舉手投足,及追索他原有身世的各項蛛絲馬跡,都直指闇黑權謀的擺佈命運。 上述二書將團體霸凌其勢力間的開合拉扯、嚴酷生存體制逼迫下的逃殺寓言,直指升學考試與成人的專權的宰制,從未成年至成年,小團體開合至各龐大勢力的角逐鬥爭、利益糾葛下的權力更迭,戰鬥學校/街頭人性醜陋混雜真善美的矛盾辛酸與罪惡,以及特別被賦予「拯救國家存亡的菁英領導」,人生僅餘目的性工具使用,其他內心情感則遭受霸凌孤立的孤單寂寞,寫實如繪呈顯人性善惡叢林的權力變化。 被困於禁閉學校裡的安德與小豆,為一次次的模擬戰爭準備,正如教育體系的填鴨與分數取向,使得資優兒童困於永無止盡的考試裡來評斷自己與整體世界的生死存亡。沒有個人生活的享受與愉悅、無父母馳援、受師長為個人私利操弄,完全工具性使用的存在,卻又因表現而在同儕間備受霸凌,最終同安德一般,淪落到地球連唯一的立身之地也無的窘境──高教崩壞,極致的窄門與剝削,最後只得出走流浪。然後發現自己一路走來血腥滿手的生命歷程毫無意義可言,堪比笑話的荒謬[3]。 為迫出兒童所有潛能使其專注「拯救地球」,故而遭受特意孤立而被排擠的設定,等同現實成人逼使孩童「課業限定」、禁制交友與娛樂的行為,且所謂的叢林逃生大作戰或關於求生,不過是隱喻制度與同儕間的壓迫凌虐。如威廉.高汀(William Golding)《蒼蠅王》(Lord of Flies)滿載兒童卻墜機落入無成人控管的孤島,彼此廝殺角力與分裂,便是同儕競爭的縮影。相似者尚有高見廣春《大逃殺》,設定選出的犧牲品(特定班級),是社會權力者,搖擺不定又出爾反爾,迫使範本對象落入無所適從,還必得與同儕相互廝殺的魔幻寓言。 回顧十二年國教(面對掌權者訂立制度獎懲的無能為力),考試成績的同儕競爭、領導與被孤立(團體的形成、維持與霸凌),《飢餓遊戲》與《紅星革命》等這些看似娛樂意涵遠大於諷刺性的小說,卻正是青少年面對極權不合理,同儕逼迫壓力又尋不到出口的隱喻象徵。 反烏托邦青少年小說除娛樂性質外,抗拒專制鎮壓,並面臨霸凌或團體勢力變化各種進程的描摹,不啻是以幻想包裝,實乃為青少年發聲求救的訊號,心有戚戚而無怪乎穩坐青少年受歡迎題材的寶座。 逃殺過程正是他們內心窒礙難行的困頓與希望克服困難的心路旅程,箇中殘酷掙扎總被大人們所忽視,如《蒼蠅王》結尾,危在旦夕生命命懸一線的主角,好不容易等到大人出現,以為將是生機或正義的現身,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卻是鄙夷而毫無同理的說法:「我以為英國的孩子會不一樣」。無視孩子艱苦求生境況,反以道德社會眼光審視他們的所作所為。 註解 [1] 休豪伊厲害處便是將這簡易輕快的故事,講得涵韻無窮。讀《異星記》,讀者能感受宛若處於新伊甸園的青少年女,由「赤裸無知不知禮」逐步進展到社會分工、知禮含羞狀態,情節推進也顯示了人類雛形社會的形成(分工、維生與神學的啟蒙意義等),從一人到眾人彼此合作,成就文明的起源。這異於許多反烏托邦小說,立基成熟文明,但僅是派系爭鬥奪權的寫法。 最特別的是主角設定,異於一般反烏托邦青少年小說為目標讀者之故,總以反烏托邦為皮,多重愛戀為骨(一繞二或一繞多永不吃虧的賀爾蒙澎湃擴散法),主角是名溫柔博愛的同性戀,但讀來卻只覺得清新可喜,甚且喜歡主角總為人著想的努力。正如村上春樹公開表明支持同性戀者的宣言,作品中亦有細膩體貼的同性戀人物,如《1Q84》的Tamaru。而非在許多超自然羅曼史或反烏托邦小說中,他們只是具備超讚審美觀念、服裝設計牛人的小跑龍套與綠葉兒。(如《永恆一族》與《飢餓遊戲》)。 [2] 反烏托邦青少年小說這種以青少年女為主角,設立在一個相對獨裁強權的壓迫管制,他們起而抗爭,用自己的智慧、能力與毅力,去反抗「罔顧他們死活」、「只以權威者利益為優先」、「高高在上任意欺凌專制」的霸凌現場,這種本該是凸顯荒謬、娛樂效果居多的幻想情節,如今卻於日常生活反課綱的運動裡完全「落實」,實在諷刺。 其實台灣歷史政治執政黨的更迭而至太陽花學運,正與反烏托邦小說情節若合符節。政治壓迫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成人版的團體霸凌。若能將台灣歷史融合此類型小說,或可擺脫台灣以嚴肅寫實文學撰寫歷史相關小說的窠臼,而能開創兼具歷史性與娛樂性的好看小說。 […]

【每周一畫】愛情是盲目的──雷內‧馬格利特《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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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峻偉  中古世紀的荷蘭人文主義學者埃拉斯穆斯(Desiderius Erasmus)曾說過:「愛情是盲目的,這也就是為什麼他一直都以觸覺進行的原因。」而今天要介紹的每周一畫,正是由雷內‧馬格利特(René François Ghislain Magritte)所創作,遮住彼此面目而成的《戀人》〈Les Amants〉。 《戀人》(又譯《愛人》),是藝術家馬格利特的兩套同名畫作,分別為長54公分,寬73.0的《戀人I》(現藏於澳洲國立美術館)與長54公分,寬73.4公分的《戀人II》(現藏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於1928年所創,為於油畫布上繪製的兩幅油畫。內容為一身穿黑色西裝與一著紅色上衣的兩人,頭部皆受白布所掩蓋,並有親暱舉動,搭配作品名稱《戀人》的字樣,意指此圖為一對情侶的互動。 生於1898年的雷內‧馬格利特,是比利時著名的超現實主義畫家,為家中的長子。其父是裁縫與紡織商人利奧波德‧馬格利特(Léopold Magritte),母親雷吉納再婚前從事帽子製作,馬格利特幼時的事蹟少為人知,唯其母於他童年時多次嘗試自殺,使利奧波德只能將她鎖於廁所內,直到某日雷吉納從中逃出,並跳河自盡。此事對馬格利特影響重大,雖然作者本身並未澄清,但後世學者認為此事對作者的創傷,在往後的作品中有跡可循,其影響於《戀人》中亦能看見。 畫作《戀人》的靈感由來,主要有兩種說法。一是馬格利特當時相當著迷法國小說「方托馬斯」(Fantômas),其主角由法國導演Louis Feuillade翻拍成電影後,常以衣物、襪子套住頭部的模樣呈現在螢光幕前。而馬格利特可能受到啟發,才創作出主角頭部被白布遮蓋的畫作。另一說法則指稱1912年時,馬格利特僅13歲,他的母親便跳河自殺,當她的屍首被救上岸時,身穿的白色睡衣很可能蓋住她的頭部,親眼目睹的馬格利特因此內心產生陰影,間接造成這幅著名的奇異巨作。但馬格利特本人不甚喜歡外人為他神秘畫作所做出的解釋。 畫作《戀人》,由遮掩住面目的兩人而成的情侶,好似印證著埃拉斯穆斯的「盲目愛情」名言,又好似闡述兩人遮掩住彼此心中的黑暗面而成為戀人,即如同化妝舞會般,因不瞭解而相識,將彼此醜陋的一面藏在布後。不過這幅畫最終的意涵,與其靈感來源,還是只有馬格利特才能妥善的交代,但他至死前未透露,白布遮掩下的《戀人》,所傳遞的神祕訊息究竟為何,只留給後人無限的臆測。 本文原刊登於「史家周刊」 更多故事: 為什麼約翰王被迫簽署大憲章? 2015-11-10 09:00:57 1 島嶼的身世,臺東人的臉譜──國民記憶庫在臺東 2014-11-06 14:53:33 1 【國父「們」】同盟會篇:消失的光復會(最終彈─俱往矣?) 2015-02-06 11:36:11 1 白天發新聞,晚上遞情報:潛伏在時代雜誌的完美間諜范春安 2015-10-01 09:00:56 1 是日本帝國的野心,還是亞洲人的覺醒?──「大東亞共榮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上) 2015-06-19 09:00:17 1 「我們要有自己的歌!」──臺灣的熱門音樂發展史 2015-06-26 08:08:20 1 戰時的臺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專訪《總力戰與臺灣》作者近藤正己 2015-09-03 09:00:06 1 胡川安:居酒屋的前世 2015-07-20 19:33:54 1 臺灣男人情傷史 2015-11-14 09:00:45 1 【閱讀的島】全台獨立書店聯合推薦:這些書,帶你看見真實的台灣與世界 2015-05-03 10:22:26 1

聖殿即肉身:被遺忘的歐洲建築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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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之美:被遺忘的建築史(一) 在所有文藝復興時期重新修建或建造的建築物裡,有一項建築物集合了教廷的聖力與古典主義的精華,它落於絕美之城的中心地帶,今日我們稱為梵蒂岡的獨立主權國家。 在公元1929年簽訂的「拉特蘭條約」之前,梵蒂岡一直都是隸屬羅馬城中的一小部分,但是這個一小方寸的城區,卻是世上六分之一人口信仰的中心,也是教廷聖地、教皇所居地。自打教皇馬丁五世在公元1420年光榮回歸後,羅馬就又一次的浸泡在聖光之中,再次地向世人展現她的曠世美豔。 受難記後,那名叫彼得的信徒帶著對「祂」的信念,來到了羅馬帝國。當時的羅馬還是在「異教徒」的統治中。皇帝尼祿對跋山涉水、辛苦奔波而來的彼得沒有善意的接待,反而對他判了極可怕的死刑。尼祿下令將彼得釘在十字架上,如同彼得所跟隨的那位男人一般,但是彼得卻要求將自己的頭朝向塵土,因為自己無法與那位男人相提並論,享受同樣「上帝之子」的殊榮,頭下腳上的被釘在十字架上。 彼得在尼祿統治的羅馬帝國中「殉教」。 在羅馬帝國沒落後,後人為了紀念彼得的壯烈犧牲,在彼得被埋葬之地,建造了聖彼得大殿。 但是,就算是神聖的大殿也沒逃過黑暗時期的吞噬⋯⋯ 就在教廷返回羅馬後,聖彼得大殿幾乎已經被羅馬的沒落消耗的面目全非。如果聖彼得大殿代表著教廷之首,此時的聖彼得大殿只能代表著教廷的衰弱,使其顏面盡失。經過反覆深思熟慮之後,教廷終於決定以阿爾伯蒂所提倡的古典「美」,讓古老的廢墟得以煥然一新。 如果繪畫界有一位達文西,建築界就有ㄧ位多納托·伯拉孟特(Donato Bramante),他與達文西一樣,是在文藝復興盛期富有極大影響力的大師,因為他是第一位替教廷設計「新」聖彼得大殿的建築師,同時也是羅馬改革換新的主要推手。 遵循古城遺留下來的先人遺跡與阿爾伯蒂所提倡的古典主義,伯拉孟特所設計的新聖彼得大殿不但富有平和的秩序、幾何的黃金比例,另外還將彼得的肉身建築化:大殿的穹頂恰似彼得的頭、上帝之子親手撫摸過的靈魂,殿堂本身則是彼得的肉身──他的寬闊之心包容了前來聽教的天下蒼生,而左右兩道弧形的涼廊代表著彼得的雙手,庇護著在廣場上雲集的眾生及為躲避烈日曝曬的老弱婦孺。 從教廷的角度看來,伯拉孟特設計的一切都是經典中的經典,神聖中的神聖。每塊磚石,每根樑柱,不但代表了「美」的標準,教廷的回歸,更代表了彼得為傳教所犧牲的肉體。在那個沒有摩登交通工具的年代,信徒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從千萬里而來,他們因奔波而缺乏滋潤的雙手,會顫抖著觸碰著聖彼得大殿的每一寸磚石。 這些踏上朝聖之旅的信徒會因抵達教廷聖地而感動,也會因能親手觸碰到彼得的肉身而泣不成聲。他們心中的道德、價值觀、心靈的寄託、存在的價值,都被伯拉孟特的設計給具體化,使他們不再被未知的恐懼給左右。借由「新」聖彼得大殿的誕生,教廷與信徒們從此有了一項具體化的建築物可相互溝通,古典建築又有了更高層面的解釋──建築即肉身。 (未完待續)   更多故事: 如果1940年臺灣就有網路書店,什麼樣的書會衝上排行榜? 2015-02-13 07:16:21 1 彰化不止有八卦山肉圓和那些年:詩人陳肇興與他的作品(一) 2015-09-24 00:40:03 1 舊金山唐人街‏的歷史 2015-11-24 09:00:23 1 統治者的進化:日本總督府如何籠絡台灣人心? 2015-05-08 17:58:48 1 兩萬五千年的毛髮之戰!西方女性除毛史(下) 2015-05-17 19:14:17 1 乾隆與他的母親──哈佛教授筆下的乾隆.世界史中的滿洲皇帝(1/4) 2015-02-17 21:27:29 1 【說書】日治時期台灣體壇與奧運 2014-10-04 13:36:23 1 【時間軸】一次看完台灣罷免歷史 2015-02-04 17:35:28 1 其實,當年鄧小平都不願意收回香港──從歷史角度看「一國兩制」的本質 2014-12-22 01:03:43 1 【說書】《從帝國廢墟中崛起》與《歷史的反叛》:亞洲的現代經驗 2014-09-19 01:23:27 […]

【三國蜘蛛網】潼冀風暴最終章:錦馬超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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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三國蜘蛛網】潼冀風暴首部曲:錦馬超的崛起 馬超席捲隴上,僅剩涼州刺史韋康死守冀城,終在苦等不到夏侯淵援軍之下,開城投降。參軍楊阜、趙昂雖百般不願,也只得接受長官的決定。 守城的固然艱苦,但攻城的也不好受。馬超圍城的時間恰巧是正月到八月,歷經嚴冬到酷暑,又加上閻溫事件,令馬超的情緒到達臨界點。當他在進入冀城之後,下達了改變他人生的一道命令。 「把涼州刺史韋康拿下!拖出去就地正法!」馬超怒道。 韋康在涼州刺史任內,一向受到百姓的敬重,馬超將韋康處死,引起了冀城老百姓極大反彈,楊阜與趙昂也感到非常憤怒。 「韋大人是抱著多大的覺悟出降,沒想到卻……,馬超簡直欺人太甚!」楊阜咬牙切齒道。 「唉!那時我妻子也要我勸阻韋大人不可開城,竟還是發生這樣的憾事。」趙昂說完,不禁搖頭嘆氣。 「為了守住冀城,嫂子出力良多啊!事態演變至此,恐怕嫂子不會善罷干休。」楊阜道。 「我家那口子只要認真起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趙昂說完,兩人同時點頭。 趙昂的妻子名叫王異,《三國志》引裴注《列女傳》中收錄了她的事蹟。王異是一位很特別的女性,特別地剛烈和執著。如此大情大性,令她的名氣遠超過她的丈夫。   早年趙昂外派擔任羌道縣令時,王異帶著年幼的孩子留在西城縣,此時西縣所屬的漢陽郡發生叛亂,叛軍攻進了西城,王異的兩個兒子遭到殺害,僅剩她與女兒趙英,兩人在城裡孤立無援。 王異不願被叛軍給汙辱,本想持刀自戕,但是她看到身邊嚎啕大哭的女兒時,堅決的態度不禁軟化,王異喃喃自語道: 「我死沒什麼大不了,但小英的爹在外地,之後她孤苦伶仃的,又有誰能依靠呢?」 王異雖想以結束性命來保全貞節,但終究是放不下女兒,腦裡千迴百轉後,暫且打消了尋死的念頭。 「即便像是西施那樣的美人,穿上髒衣服也不會有人靠近,更何況我只是一個普妹?」王異甫一想定就立即付諸行動。她抓起了一件麻織上衣,就丟進茅坑浸泡著糞水,然後拿出來披在自己的身上。 我說王異妳未免也太猛了吧?誰那麼天才教妳衣服澆大便就不會有男人碰的? 王異不僅於此,她還故意吃得很少,讓自己瘦得不成人形,這樣闖入城裡的叛軍看了她就倒胃口。更可怕的是,王異這樣的生活型態堅持了將近一年,不愧是為母則強。然而趙英是怎麼安置,《列女傳》並沒有提及,想必王異為了保護女兒,應該也是比照辦理。 好不容易熬到了叛亂平息,趙昂趕緊派遣部屬到西城,將王異母女接到羌道居住。就在快抵達羌道的路上,王異突然停下,向女兒說道:「小英,妳聽娘說。娘一直很崇拜過去那些忠貞女子的氣節,並想向她們學習。」王異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深怕趙英不明白。 王異接著道:「娘本來就是將死之人,能忍辱偷生至今,完全是為了妳。現在妳就快要到爹爹那兒去了,我卻沒有面目再見妳爹爹,永別了!」王異說完,就從懷裡拿出準備好的毒藥,毫不猶豫地嗑下去。 就在王異因毒性發作而昏迷時,趙昂的部屬也從懷裡拿出一樣物事。 「(效果音)萬能解藥!」趙昂部屬道。 就是這麼剛好,趙昂部屬剛好有解毒藥,馬上將王異的嘴扳開,強行將藥灌入口中,不久後王異悠悠醒轉,撿回了一條命。到了冀城之圍時,王異不僅將自己的首飾珠寶拿來獎賞軍士,還戴上了射箭用的臂套,拿起弓箭協助夫君趙昂守城,簡直就是中國版的亞馬遜女戰士。 在馬超初步平定隴上地區後,夏侯淵的軍隊,就跟警匪片的警察一樣,人都掛了才姍姍來遲。馬超集結兵力給予反擊,加上氐族在夏侯淵的後方響應馬超,夏侯淵眼見情況不妙,只好又退回長安。 西境再度混亂,此時的曹操為什麼毫無反應呢?因為曹操回到鄴城後,就忘記了當初要把丞相「做好做滿」的諾言,不僅咬著丞相職位不放,還開始籌備就任「魏公」的事務。就在冀城淪陷的前一個月,正式成為魏公,完全無暇兼顧馬超起兵。 說回冀城此時的狀況,《三國志》引裴注《魏略》提到,趙昂與楊阜兩人不僅是同鄉,且都是少年成名。馬超自然清楚兩人的才幹,並想收為己用。不過馬超也知道自己殺了韋康,他們大概也不會輕易效忠,於是馬超將趙昂與王異的兒子趙月抓去,作為要脅。 儘管馬超使出些小人手段,但他沒料到對方是連大便跟毒藥都毫無畏懼的「犀利人妻」。王異不動聲色,反而與馬超的妻子楊氏交好,兩人成了閨密,令馬超對於趙昂夫婦漸漸失了戒心。 僅是取得馬超信任是不夠的,楊阜等人還需要外援。這時楊阜想到冀城以南不遠的歷城,是他的表哥姜敘把守著,若能找到機會出城請求姜敘出兵協助,裡應外合之下就有逆轉勝的機會。 楊阜與趙昂密談該如何計畫「反馬」,並苦思著該用什麼法子離開冀城…… 不久,楊阜的妻子「剛好」去世,楊阜向馬超告假,說要出城安葬妻子。馬超對於楊阜並非完全信任,但或許見到楊阜憔悴的模樣,不禁讓他想起在鄴城的父母手足因他而死的事,結果仍是准假。楊阜獲得許可離開冀城後,便前往歷城。 《三國志》引裴注《列女傳》提及,楊阜是「辭超寧歸西,因過至歷」,感覺上是因辦理妻子喪事而路過歷城,但這一切種種過於巧合,很難讓人相信這是自然發生。說不定楊阜……,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楊阜小時候在姜家長大,因此與姜敘的母親,也就是他的姑媽關係也很親密。楊阜來到歷城後,首先便是拜見姜母,隨後再向姜敘說明了冀城所發生的事,說著說著三人相對而泣。 「表弟,接下來你要怎麼辦呢?」姜敘問道。 「我無能!既不能守住冀城,也沒有守臣節隨韋大人同死,我還有什麼臉來面對天下人!」楊阜說完,用著非常嚴肅的神情盯著姜敘。 「馬超不顧父親生死、起兵造反,又濫殺我涼州官員,發生這樣的禍害,豈是只有我楊阜的責任?整個涼州的士人都應為此感到可恥!表哥你擁歷城之兵卻無討賊之心,你也等同殺害韋大人的共犯!」楊阜指著姜敘道。 姜敘對於楊阜的指責默然不語。不久,楊阜的語氣也和緩了下來,說道:「馬超雖然勇猛,但是卻缺乏仁義。這點讓他有許多可趁之機,我們要對付他並非難事。」 姜敘聽完楊阜慷慨激昂之詞,正打算回應,這時姜母嚴肅地向姜敘道:「唉!伯弈(姜敘字),韋康大人的死,不僅是涼州之恥,你的無所作為也要負上責任,怎能要義山(楊阜字)獨自擔負呢?」 「你不需要顧慮娘的安危,世事自有定數。人終將一死,能夠為國殉身,也算盡了忠義本分。你們趕快準備起事吧!我不會連累你們的。」姜母無比慈愛的眼神,看著她自小撫育的兩個孩子。 外援已得,冀城內的趙昂夫婦與城外的楊阜、姜敘,如火如荼地分別籌劃著「反馬」大計,暗中聯絡許多同鄉的有志之士,準備在起事時一同響應。 檯面下的穿針引線都在順利進行中,不過此時冀城內的趙昂,尚有一個未解的結。 「現在冀城內的有志之士都已集結,歷城的楊阜也持續保持聯繫,重奪冀城是勢在必得。只不過……」趙昂愁道。 王異當然知道趙昂的顧慮為何,接著道:「你是擔心起事之後,被馬超挾持的月兒,會遭逢不測,是嗎?」 趙昂「嗯」了一聲,便默然不語。此時的他正被「君臣義」與「父子情」擇一的難題給困惑著。 「人生下來,就是為了要力行『忠義』二字,為了洗刷韋大人的恥辱,我們的命都不足惜了,何況是我們的兒子呢?」王異好可怕,而且完全的重女輕男。 從馬超佔領冀城開始,僅僅過了一個月。楊阜與姜敘便率領軍隊從歷城出發,宣告征討逆賊馬超。歷城的率先發難,開啟了「反馬行動」的序幕。馬超知道自己被楊阜徹底擺了一道後,情緒再度失控。冀城義士見狀,按照計劃煽動馬超,刺激他出城討伐。 「我念你楊阜是個人才,對你處處禮遇,你竟然利用葬妻名義,出城起兵反我?老子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馬超咬牙切齒道。 馬超帶著他引以為豪的關中雄兵,全力痛擊可恨的叛徒。楊阜與姜敘將軍隊駐紮在冀城與歷城之間的要塞--鹵城,準備與馬超打起持久戰,目的是為了將馬超陷入攻城的泥沼裡。 果然,就在馬超困於鹵城戰事時,趙昂夫婦與一批義士發動政變,冀城易幟。馬超的妻子楊氏與他的孩子也在這場政變中,遭義士所殺。不論是楊阜或是王異,為了替韋康報仇,用上了最殘忍,甚至可說是下流的手段,楊氏也萬萬想不到,竟會死在自己的好姊妹手裡。 為了更進一步斷絕馬超生路,趙昂夫婦另領一軍盤踞在冀城西南方的祁山(是的,就是那個祁山),若是馬超回軍反攻冀城,祁山的軍隊便可進行截擊。此時的馬超,就像是被困在鐵籠裡的猛獸,進退失據。 此時馬超的心情不僅是憤怒,也許更多的是疲憊、悲傷和痛苦。馬超當下決定放棄攻打鹵城,全軍撤退。 「馬超軍隊一哄而散……這是怎麼回事?」姜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從士兵那得到消息,馬超似乎是南下漢中了。」楊阜道。 「喔?我們的計劃算是成功了嗎?」姜敘道。 馬超攻打隴上,張魯還派軍助陣,馬超投奔漢中的張魯合情合理,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不過在這之前,馬超想好好「答謝」冀城義士們的「盛情款待」,他奇襲了防務空虛的歷城,並俘虜了姜母。 「你這個逆子、反賊!天地間哪容得下你這個萬惡不赦之徒!竟還有臉苟活,也不怕人笑話!」姜母絲毫不畏懼馬超,對著他破口大罵。 […]

【亞細安人物傳­】為父報仇的悲劇英雄,寮國末代國王昭阿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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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歷史上,許多備受尊敬的領袖,都是雄圖大略、文攻武治,帶領國家走向高峰的角色。但在東南亞的寮國,最受人民尊敬的反而是個亡國之君,就是萬象王國的末代國王,昭阿努(Chao Anouvong),他統治期間不只寮國成為鄰國鬥爭下的犧牲品,最後更被泰王拉瑪一世斬首示眾,國家滅亡。這個悲劇英雄昭阿努,被夾在當時越南、暹羅(今天的泰國)中間,是怎樣力爭上游反抗強權的呢? 道光七年(西元1827年),這時候清朝還稱霸東亞,西方列強在中南半島上還不成氣候。但當時的中南半島上,卻陷入一片腥風血雨。那年是越南國明命帝八年,明命帝是越南阮朝的第二個皇帝,分裂的越南方才統一,建國方始,一切都在擘劃,越南國勢蒸蒸日上。明命帝是非常有野心的皇帝。 這時候在越南北方的義安省(即今天很多台商的河靜省),發出了一通急報,快馬加鞭往京城順化奔馳而去。 那是個即將改變數個國家命運的信息。 信使到了越南皇城後,明命帝好奇的忖度著發生了什麼事,只見信上寫著「暹羅追擊萬象王,其民懇請我朝安其敗兵。」 當時昭阿努已經敗退逃到越南義安。對年僅37歲的明命帝來說,鄰國國王被當時的強權暹羅滅亡,前來懇求援兵,該如何處理這種事情,其實很難盤算。 昭阿努是誰?為什麼暹羅要大動肝火出兵消滅這個鄰國呢?這就要講到兩國之間的歷史恩怨。話說在昭阿努的父親濕黎布亞杉王(Siribounyasan)的時代,暹羅的大城王朝受到緬甸欺凌,最後於1767年滅亡。昭阿努的父親見到同文同種的暹羅陷入一片混亂,也想想佔便宜,於是向緬甸稱臣勾結,打算一起瓜分暹羅。 想不到,這時候清緬發生戰爭,緬甸軍隊班師回防,撤出暹羅。而大城王朝滅亡兩年後,華人移民鄭信(又稱他信大帝)組織的軍隊橫掃暹羅,建立了吞武里王朝。 這下,萬象王國變成獨自對暹羅交纏。1778年,萬象王國的軍隊在今天泰國東北的班敦莫登地區,殺害了鄭信的手下愛將。這讓鄭信怒火中燒,傾全國之力攻打萬象王國,攻破首都永珍。昭阿努的父親濕黎布亞杉王,因而逃到越南,而暹羅也擄走了昭阿努在內的三兄弟。昭阿努因此做為人質,在曼谷成長,他一生沒有忘記曾經被暹羅攻破首都的國恥,一心想要復仇。 後來,昭阿努返國繼位為王,雖然表面上向暹羅稱臣,但他像越王勾踐一樣,臥薪嘗膽,想雪恥復仇。1819年,昭阿努協助暹羅平定今天寮國南部的小籓屬國叛亂,深受當時拉瑪三世的信任,更因此將昭阿努的兒子封為被平定的藩屬國國王。 到了1826年,緬甸與英國的戰爭落敗,暹羅的勢力同時也被削弱,昭阿努見機不可失,大舉反叛,想要一舉過去首都被攻陷、父王被驅逐的國仇家恨。他大舉南下,想進入今天泰國東北的呵叻,然而卻久攻不破,只得黯然撤退,卻在途中遭遇暹羅埋伏,主力被打的潰敗,最後只好逃竄回首都永珍。被莫名其妙偷襲的暹羅當然不會善罷干休,隔年集結大軍直接開入永珍,夷平萬象王國首都,昭阿努只能像他父親一樣,再次向越南求援。 同一時間在越南,明命帝跟朝臣正在討論到底要不要協助萬象王國復國。當時越南作為中華文化圈的一份子,跟寮國、泰國、緬甸這些婆羅門系國家沒有直接的利害衝突。明命帝陷入長考,而其中一位臣子告訴他:「今天我們如果協助萬象復國,萬象人民必定會感謝我朝,向我稱臣納貢,皇上的開明聖化也能彰顯在異地。」 有稱霸野心的明命帝,聽了自然是十分中意,因此派遣了軍隊去援助昭阿努,並封昭阿努為「鎮寧防禦使」,在越南軍隊護送下逃到越南的義安。 明命帝也開始幫忙昭阿努整裝,派遣部隊,協助他復國。明命帝原本期待,這麼做可以在昭阿努成功後,獲得豐厚的回報,想不到昭阿努卻是連戰連敗。這係,越南開始感到厭煩,因而向暹羅派遣使者,希望媾和,並打算將昭阿努送回國。 但暹羅這次下定決心,要得到昭阿努的項上人頭,以免再次發生類似的叛亂。它們回信給越南,痛斥昭阿努懷有貳心,背叛暹羅。越南看到暹羅對昭阿努是勢在必得,要致他於死地,加上過去幾次協助,毫無戰果,越南決定放棄昭阿努。 昭阿努最後一次的求援,被明命帝狠狠拒絕,昭阿努只好逃到越南跟寮國交界、自己受越南封臣的鎮寧府,沒想到卻被該地的土司抓住,獻給暹羅王。仍在盛怒中的拉瑪三世,命令將昭阿努關在狗籠裡,用囚車送往曼谷。但在途中,昭阿努就因病倒地不起,最後因病而死。然而,拉瑪三世的憤怒沒有因此結束,他派人斬下昭阿努的頭顱,在曼谷公開示眾,警告暹羅底下藩王:要是誰背叛,就是這下場! 這時候,越南也開始想把勢力深入寮國。在永珍被暹羅夷平時,許多靠近越南的寮國地區,開始請求內附越南。幾次派兵援助昭阿努復國的過程中,越南確實得利,控制了三分之二的寮國地區。就在昭阿努死後,越南跟暹羅也對於這些地區的歸屬權,展開多年的征戰。一直到十九世紀,法國人的到來,兩國對寮國的爭奪才停止。此後,寮國淪為法國的殖民地。在昭阿努戰敗身亡後兩百多年,寮國才真正成為獨立的國家。 昭阿努雖然是屢戰屢敗的悲劇英雄,但也成為寮國後來在爭取獨立時的代表人物,國家的象徵。從昭阿努的身上,我們看到的是寮國作為中南半島上,一個強權環伺的小國經歷的悲慘歷史。 更多故事: 【深夜食堂】韓愈的海鮮 2015-06-06 04:31:12 1 傳統中國的善行:奉茶的歷史 2014-09-06 10:24:29 1 從大逮捕到軍法大審:美麗島事件的珍貴影像記錄(二) 2015-03-13 13:50:31 1 【歷史知識考掘學】怎麼破解被火山爆發熏黑的羅馬古卷? 2015-05-16 15:42:43 1 胡川安:日式燒肉的誕生(下) 2015-06-09 18:05:06 1 【鬼的歷史】見鬼了怎麼辦:古代醫生與好兄弟的交手 2015-08-31 02:24:02 1 【國父「們」】同盟會篇:消失的光復會(第二彈 很威的文人們) 2015-01-09 15:59:32 1 戒指的歷史──藏在古董店裡的情愛與永恆 2015-03-25 18:47:46 1 轉型正義:民主化的西班牙這麼做,臺灣可以如何借鏡?(二) 2015-03-02 […]

燭光晚餐、抹香鯨與美國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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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晚餐 話說,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在燈光好﹑氣氛佳的燭光下享受過美好的晚餐時光。相信不少人不論是到外面的餐廳用餐,或是在家裡自己點起輕盈搖曳的小蠟燭,都有過和情人享受這樣的美好時光。 不過,有趣的是,講到「燭光」的歷史,不得不提到抹香鯨! 在台灣,或許很多人講到抹香鯨,腦袋中出現的畫面大概就是 2004 年的時候在台南的路上爆炸的場景,再加上最近(2015 年 10 月)有新的大隻抹香鯨「登台」,讓抹香鯨「難搞」的形象可能更揮之不去。但自以為鯨騎士的我(趴在那抹香鯨上面的人就是我。當時為 2004 時和大家一起處理那隻爆炸的抹香鯨),覺得應該來替抹香鯨揭開一些較不為人知的歷史。 在現在的社會中,晚上的時候依然燈火通明似乎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也有不少人專門會去尋找絕佳的地點來看城市的夜景。但是,這在「古代」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只要太陽一下山,幾乎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了,大概可以想像今年蘇迪勒颱風所破的停電紀錄,很多地方都是黑壓壓的(恩…大概就不止是內湖和南港了?!)。 相信不少人對於:三更半夜,小心火燭!這句台詞都不陌生(腦中可能還有著敲鐘的聲音)。但大家有想過「蠟燭」的起源和背後的歷史嗎?蠟燭在還沒有電及燈光給了我們夜間光源的「史前」時代可是佔有非常重要的角色!詳細的蠟燭歷史就交給專業的歷史學家來替大家說故事,不過這邊值得一提的就是,在西元前早期的蠟燭歷史中,鯨油(尤其是抹香鯨頭部裡的「鯨腦油(Spermaceti)」)就已經在一些地區被拿來當早期的蠟燭原料了! 而由抹香鯨的鯨腦油所製作而成的蠟燭的品質可說是數一數二的,也因此當 1860 年在倫敦的 Metropolitan Gas Act(大都會煤氣協議)首次嘗試要定義蠟燭的亮度(燭光 candlepower)就是用抹香鯨的鯨腦油所製作的蠟燭: 重量六分之一磅(約 76 公克)純的鯨腦油蠟燭在每小時燒 120 格(grain,約 7.8 公克)所發出的亮度。 雖然這燭光亮度在之後被重新定義了好幾次,但是這鯨腦油蠟燭還是和最新的亮度單位(Candela 坎德拉)相去不遠:1 「鯨腦油」燭光約為 0.981 坎德拉。 雖然現在市面上大概很難找到(或是已經沒有了?)由鯨腦油所製作而成的蠟燭了,但是在下次的「燭光晚餐」中,不一定要談到可能會讓大家吃不下飯的爆炸抹香鯨,而可以聊聊你們面前的蠟燭,說不定就是抹香鯨的鯨腦油蠟燭!或許也是個在餐桌上不錯的聊天話題?!(我想大概很多人都不會理我,會覺得為什麼要在晚餐約會的時候講鯨魚…?) 好吧,如果覺得鯨魚的燭光晚餐不夠有趣,那我們來談談抹香鯨如何犧牲小我,而完成美國近代的「大我」! 抹香鯨成就了美國,而石油救了抹香鯨?! 從國家的概念來看的話,說捕鯨業是美國第一個主要的產業,也因此而造就了現今的美國,或許一點也不為過?! 而講到抹香鯨,全世界最著名的抹香鯨大概就是十九世紀中期在梅爾維爾(H. Melville)筆下的 Moby Dick (1851 年【白鯨記】)。抹香鯨會成為【白鯨記】的主角,從人類和鯨魚的互動歷史上來看,或是說從十九世紀當時的美國社會來看,基本上可以說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美國的商業捕鯨活動大約從十七世紀中期開始。 在這之前,這些新大陸的人們基本上就是利用擱淺的個體,而通常這樣的一隻大鯨魚的肉和豐富的油脂等都會在當地的居民間分配(雖然不一定會吃鯨魚肉就是了)。而漸漸地人們意識到在這些體型龐大的鯨魚背後也是一樣「龐大」的經濟利益,美國沿岸的捕鯨活動大概就在約【白鯨記】誕生的兩百年前(1650 年代左右)正式開啟。 人們開始在海邊駐點,只要一看到任何有鯨魚的跡象或是動靜,在簡易瞭望台的人員馬上會大喊:有鯨魚或是鯨魚來了!之類的話。而其他在岸邊等候已久的人也馬上上緊發條,腎上腺素激增的全身興奮也緊張了起來,立刻將那小型的捕鯨船推入海中,開始追捕那海中巨獸。 不論是為了生活還是為了更多的財富,這都是一場賭上身家的「遊戲」。 雖然無法和二十世紀的捕鯨效率相比,而且危險性(恩…傷亡及死亡率)也極高,但是過了大約半個世紀後(十八世紀初期),沿岸的鯨魚數量已經沒有辦法滿足他們的需求,遠洋捕鯨是勢在必行的了。 從這時候開始(大約距今兩百年前),美國的捕鯨業開始了大航海時代。掌握及控制全球的經濟活動,並且開啟所謂的「美帝」霸權,或許該從這裡談起。 怎麼說呢? 目前全球主要的經濟活動及命脈在很大的程度上,基本上都受到石油的影響,但是整個「石油產業」大概是在十九世紀中期左右開始發展起來。而在這之前,最重要的「油」,基本上就是「鯨油」了。 而美國東岸的一個小島:Nantucket(南塔克,美國麻州 Massachusetts)也在當時成功的崛起,因此成為了美國捕鯨業的代名詞。從南塔克的「島旗」就可以一窺捕鯨業和抹香鯨對他們有多重要了! 南塔克(Nantucket)這名字或許大家會覺得有點陌生,但南塔克就是【白鯨記】所「取景」的地方。而值得一提的是,大家所熟知的或常喝的「星巴克(Starbucks)」也和南塔克有點關係。 或許對於星巴克比較熟悉的人已經知道「星巴克(Starbucks)」這店名的由來是取自【白鯨記】中的一個角色(M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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