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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陳舜臣──陳舜臣的推理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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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路那(推理評論家)
所謂記憶,是一種不可靠的東西。本人認為是最古老的回憶,很有可能出乎意料的新。而你認為是後來發生的事,反而很有可能是舊的回憶。——陳舜臣,《青雲之軸》,頁29。

記憶的形成,若非出於反覆的回想,便是源於事件所帶來的、讓人難以忘懷的體驗。陳舜臣爬上神桌,對著神明喃喃自語的「神桌」事件,即是兩者兼具,但若只源於其中一種,記憶時常只剩下「啊……那時候好像有這件事。」

對於「陳舜臣」這個名字,我大體上就是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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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記不得我讀的第一部陳舜臣作品,到底是屬於歷史小說的《諸葛孔明》,亦或是屬於推理小說的《枯草之根》了。

我只記得,當年看完《諸葛孔明》所受的衝擊——我深深地著迷於這個作家的人物塑造、敘事手法、解釋事物的方式,甚至是標點符號的使用。

若問我最喜歡的三國故事是哪一本,陳舜臣的《諸葛孔明》絕對是列名榜上的作品。

之後,我有好一陣子很努力地到處找他的作品來看。當年還在讀小學的我,幾乎就這樣讀遍了所有台灣能找到的陳舜臣作品——我是很想如此宣稱啦,但小學生嘛,其實不耐久候,而且當年的我實在很害怕像是「鴉片戰爭」、「甲午戰爭」這種聽起來就充滿了國仇家恨、血淚歷史的字眼。

於是一眨眼,二十多年過去了。陳舜臣的小說就這樣,一直放在我的書架上。

直到某日我進了偵探書屋,和譚端、思宇認識,這才回過頭來仔細地端詳書架上的小說。

然後開始疑惑,過去的二十幾年間,我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陳舜臣原來是這麼有趣的一個人呢?

陳舜臣是誰?

生於一九二四年的陳舜臣,與我奶奶是同輩的人。雖然祖籍在新莊,但父親和祖父在他出生之前已然移居神戶,他是在神戶出生的。

陳舜臣的祖父,不消說是成長於清朝。透過熟習漢學的祖父,陳舜臣接受了以台語為載體的漢學教育。另一方面,作為殖民地籍的內地居留者,陳舜臣與當時的本島青年一樣,勢必得進入現代化的教育系統。身處台日兩種文化的夾縫中,在接受文化精華之餘,也不免對自身的認同抱持著疑問。

從祖父被歧視的「花店事件」,到令陳舜臣不再貪看船艦的「閱兵事件」,隨著他人差別目光的浮現,陳舜臣逐步意識到箇中意義,「認同」此一看似飄渺無依的名詞,遂緩緩地轉化為實存的情境。

正是在這樣的煩惱下,陳舜臣進入了大阪外國語學校(今大阪大學外國語學部)的印度語學科就學。雖然本人曾開玩笑般地說過念印度語是因為「比較好考」的關係,但大阪外國語學校也設有中文科,若純以難易度來考量,對華僑子弟陳舜臣而言,中文科應該是最簡單的。

因此,比起「好考」,我想,「會中文又會印度文的話,就能和世界上一半的人溝通了」以及「同為殖民地人,想了解印度人的觀點」這兩個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貨真價實地出現在青年陳舜臣的思考中的。而構成此一理由的基礎,並非偉人傳記中常見的矯飾,而是青年面對該將己身立於世間何種位置的切身苦惱。

對青年陳舜臣來說,不幸的是,本已在學術中找到位置的自己,在命運的操弄下,又被拋回苦惱之中。

在戰火終於綿延到日本本土、炸彈如驟雨灑落,而地獄之花四處開散之後,二戰迎向了它的終結。保住了性命的陳舜臣,因為身為殖民地出身的台灣人,面臨國籍轉換的問題,最終失去了在日本從事學術工作的機會。以此為契機,陳舜臣曾在一九四六年與弟弟敏臣短暫地返回新莊。陳舜臣在新莊初級中學擔任英文老師,而陳敏臣則考取公費到大陸留學。

從《半路上》的記述中,可看出陳舜臣不是沒有想過在台灣繼續他的研究。然而,命運再次地反臉無情。隨著中國內戰不止,以及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的發生,兄弟倆最終仍雙雙回到了神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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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樣的經歷,讓陳舜臣無法停止對於認同問題的思索。我是誰?我要往何處去?此一青年時期個體必然遭遇的大哉問,同時也是台灣新文學初初萌芽時期曾經發出的稚嫩呼喊,即便到了此時,依然不存在一個最終的解答。

約莫十年後,蝴蝶破蛹而出。在看護生病女兒的過程中,陳舜臣因讀了《錢形平次捕物帖》,而和S.S.范達因(S. S. Van Dine)、克勞夫茲(Freeman Wills Crofts)這些不幸曾因臥病在床而大量閱讀推理小說的推理作家,有了類似的感想——「這種程度的作品,我自己應該也能寫得出來吧。」

於是,我們有了講述放高利貸華僑之死的推理小說《枯草之根》,以及風格獨樹一幟的華僑偵探陶展文。

寫於一九六一年的《枯草之根》為第七屆江戶川亂步賞得獎作品,當時被木木高太郎譽為「即便在歷屆的亂步賞作品中,都是第一的佳作」,此作也入圍了隔年的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獎。雖然最終止步於候補階段,但也隱然顯現了此一新銳作家的驚人氣勢。

而從此部作品中,亦可窺見陳舜臣對他從童年時期就不斷遭遇到的認同課題所給出的回答——懷抱著高度地方意識的同時,從亞細亞出發、以世界主義為胸懷。這樣的思想,可說幾乎貫穿了他日後的所有創作。

新苗破土而出:創作之路

以《枯草之根》獲得亂步賞、正式出道的陳舜臣,就這樣開啟了他的創作之路。然而,在《枯草之根》之前,陳舜臣曾以「陳左其」的名義,參與「文學界新人賞」的徵稿,投稿小說《風中》(風のなか),最終為候補作。雖然未獲首獎,但此次投稿經驗也堅定了他繼續寫作的決心。同樣地,他與推理的初遇,也並非《錢形平次捕物帖》,而要追溯到更早以前的學生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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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及他的閱讀經驗時,陳舜臣說讀書是他從小培養的興趣,傾向則偏重歷史與虛構故事。他日後書寫的主要題材,追根究底,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培養出來的吧。

而陳舜臣的推理小說閱讀軌跡,基本上與同時代的人相仿,都是從《少年俱樂部》開始的。

如同我這一代的推理入門書,若非兒時的東方出版社系列,即是漫畫版本的《金田一少年之事件簿》又或是米花死神《名偵探柯南》一般,一九一四年創刊,以小學與國中生為主要讀者的《少年俱樂部》,也是在日本治理下,大正年間出生的一代讀者所共通的回憶。該刊邀請了許多當時知名的作家為青少年寫作適合他們的小說。

江戶川亂步即是在這份刊物上,發表了《怪人二十面向》與《少年偵探團》兩部廣受歡迎的作品。而這亦是陳舜臣自言與推理小說邂逅的起點。與同時代的青年一樣,在《少年俱樂部》之後,接著是中學時期的《新青年》。

《新青年》創刊於一九二○年,培養出大批的日本推理小說家。

包括江戶川亂步、橫溝正史、甲賀三郎、夢野久作等人均曾在《新青年》上刊載作品。陳舜臣曾說《新青年》是他中學時期時常閱讀的刊物。當時的《新青年》在戰爭國策的影響下,已不復早期以偵探作品為主的色彩,加入了許多軍事、間諜與愛國主義視角的作品。然而考慮到當時的中學圖書館或許有訂閱此份刊物,陳舜臣應仍有途徑讀到早期雜誌上大量的歐美譯作吧!

之後,就讀外語學校時,陳舜臣在本多平八郎的英語課上,認識了柯南.道爾,自此開始閱讀著名的福爾摩斯探案系列作。

在《青雲之軸》中,有一段描寫陳俊仁在東亞路上向即將回國的外國老人購買福爾摩斯探案小說,老人最後的問候詞是「祝好運!」(Good luck)而非「再見」(Goodbye)的場景,雖然不確定此事是否真實發生過,然而一樣喜愛閱讀福爾摩斯的同好,卻因為戰爭而如此相遇的場景,著實令人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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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陳舜臣短暫地居住在台灣。那段時間裡他讀較多的,或許是中文作品吧?

回到神戶之後,陳舜臣自言進入了「亂讀的時代」,也就是什麼都看的時期。他在自傳裡憶及此時讀了艾勒里.昆恩(Ellery Queen)與阿嘉莎.克莉絲蒂(Agatha Christie)作品的新譯本。

然而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談到約瑟芬.鐵伊(Josephine Tey)的部分。

陳舜臣說,他回到日本一陣子後,鐵伊因《時間的女兒》出版而成名,此事令他發現歷史與謎團之間的濃厚因緣。「想要爭論歷史的話,材料應該要多少就有多少。」陳舜臣這樣說。

若說他的歷史小說是「史料、作者推理與作者虛構的混血兒」,那麼推理小說大概就是「作者虛構、史料與推理的混血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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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約瑟芬‧鐵伊。圖片來源:http://bit.ly/1mXQGvM

因此,在閱讀陳舜臣時,「歷史感」會是用來形容他作品的一個關鍵詞。

所謂的「歷史感」不僅是以歷史事件作為背景或故事主軸,更重要的是,他在寫作上習慣將個人的小歷史放置到更大的時代脈絡之下,以現代人容易理解的邏輯(比如從商業貿易的角度)去解釋為何個人會/能有這樣的選擇。

自然,此種詮釋容易招來「以今非古」的批評,然而對於一般讀者來說,確實是能夠貼近人心且獨具一格的描寫。而且,考慮到陳舜臣本人的戰爭經驗,他應該也非常能體會同樣身處亂世的古人的心情吧。

在以《枯草之根》出道後,陳舜臣陸續發表了《三色之家》、《弓之屋》(弓の部屋)、《方壺園》(方壺園)、《憤怒的菩薩》、《割破》(割れる)、《天外天》(天の上の天)、《托月之海》、《黑色喜瑪拉雅》(黒いヒマラヤ)、《未完》(まだ終らない )、《白泥》(白い泥)、《逝去的桃花源》(桃源遥かなり)、《神戶這個城市》(神戸というまち)、《焚畫》(炎に絵を)、《崩壞之影》(影は崩れた)等作品。從這批早期作品中,其實就能窺見陳舜臣「從神戶到亞洲」、「化歷史為謎團」,以及轉化自身生活經驗的書寫姿態。

《弓之屋》的舞台設置在神戶的「異人館」。

故事描寫在「弓之屋」觀賞煙火的男子,在電力突然中斷的時間點被毒殺。他是怎麼被殺的?《憤怒的菩薩》發生在台灣新莊,講述自日返鄉的青年楊輝銘到妻子娘家省親,卻捲入了大舅子林景維的生死之謎中的故事。《黑色喜瑪拉雅》的故事場景則位於印度、西藏與尼泊爾等多國勢力交錯的邊境小鎮。

故事描述日籍攝影師長谷川在當地喪生,其友毛利認為長谷川之死頗有疑點,便著手展開調查。森村誠一曾讚賞此作融合了社會派對人性的關懷與本格派精巧的謎團設計。

同樣滿溢著社會派風味的,還有以六○年代經濟高度成長期的日本為背景,描寫公司職員偶然遇上命案成為嫌疑犯,因過於害怕而一邊逃亡,一邊被迫找出真兇的《天外天》。

台灣已有譯本的《托月之海》,則以朝日莊房東小西耕造為經、小西前東家所藏的陶壼「滄海之壺」為緯,展開「祕密是否應該永遠隱藏」的辯證,對於「惡之起源」,有精準卻又不失溫柔的辯證。

在此一時期,陳舜臣也出版了他首部關於神戶的散文集《神戶這個城市》,與描寫近代史的短篇歷史小說《逝去的桃花源》。前者展露出他對於神戶的熱愛,後者則初次顯現出歷史小說家的面向。

稍後於一九六七年出版的巨作《鴉片戰爭》,奠定了他歷史小說巨匠的地位。與此呼應般地,陳舜臣在推理小說方面的創作,也出現了更為濃烈的歷史之影。

在《逝去的桃花源》與《鴉片戰爭》之間,出版了《焚畫》和《崩壞之影》兩作。

《焚畫》以近代史大事件辛亥革命為背景,描寫一名普通的上班族葉川省三郎,從嫂嫂處得知了去世的哥哥一直想要洗清父親「偷竊辛亥革命資金」汙名的心願,踏上了探訪的旅途,最終尋得令人驚愕的真相。

本書機巧四溢,其峰迴路轉之處確也令人嘖嘖稱奇,為第五十六屆直木賞和第二十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的候補作品。作家本人曾說此作是他自認最精彩的推理作品。

推理作家出身的陳舜臣能轉向歷史小說的創作,並非偶然。

根據山前讓的說法,這是因為當時的編輯不再嚴格地限制作家創作的範疇,因而,除了陳舜臣轉向歷史小說外,多岐川恭也進軍時代小說、戶川昌子則轉向戀愛小說。此一現象背後,反映的是推理小說整體動能的下滑。

對此,普遍被認為更重視議題的社會派巨匠松本清張,指出推理小說中的社會與風俗議題壓過了解謎,而推理小說的當務之急,便是回歸解謎層面。

為此,松本於一九六六年策劃了「新本格推理小說全集」。而首波出版的兩部作品,即是鮎川哲也的《積木之塔》,與陳舜臣的《崩壞之影》。肩負著「復興本格」重任的《崩壞之影》,是以「破解不在場證明」此一正宗推理次類型為主軸的推理小說。

故事描述某公司會長在六甲山上的自宅中離奇被殺,其女友悠子的前男友、派駐泰國的前秘書深尾恰於此時結束外派,回到日本,並在悠子的請求下介入此案的調查。儘管松本清張的「新本格」在現今看來並不「新」,但這批作品的水準,卻是毋庸置疑的。

本作後來在一九七六年改編為電視劇上映。《崩壞之影》後,陳舜臣以《渾濁的航跡》(濁った航跡)再次獲得第二十二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候補,本書描寫的是販運女性到東南亞的人口販子捲入殺人事件的故事。

一九六九年,陳舜臣以《青玉獅子香爐》獲得第六十回的直木賞,為繼邱永漢後第二個獲得此獎的在日台灣人作家。該作描述玉器師傅李同源耗盡一生心力雕刻的仿品青玉獅子香爐,在故宮搬遷至台北的過程中謎樣地遺失了。李同源下定決心,要查明香爐失蹤的原因,並找回他視若生命的香爐。

獲得直木賞的隔年,陳舜臣以《再見玉嶺》和《孔雀之道》兩作並列獲獎的形式,終於在第五次入圍時奪得了第二十三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

《再見玉嶺》描寫中日戰爭時滯留北京研究美術的入江,因偶然看到玉嶺磨崖佛的摹本,而前往玉嶺考察。

在那裡,他愛上了當地女子李映翔。二十五年後,他重返玉嶺,當年橫亙心中的謎團,是否能解開?《孔雀之道》則以父親是英國人、母親是日本人的混血少女露絲為主角。她在父母雙亡後,從英國回到日本生活,且在日本巧遇父母的舊識。不久,這名舊識卻慘遭殺害?本作曾於一九七○年改編為電視劇播出。

值得一提的是,根據中島河太郎的說法,此兩作之所以並列獲獎,是因為評審認為兩作各有優點,無法決定,最終只好兩作並陳——看到這裡,你是否好奇自己會比較喜歡哪一本呢?《再見玉嶺》纖細甘美,有著陳舜臣小說一貫的優雅魅力;《孔雀之道》則在推理層面上表現優異,最終的結局令人低迴不已。確實是頗為困難的抉擇呢。

在拿到「推理作家協會賞」後,陳舜臣摘下了「三冠王」的稱呼。在一九七○年創下的此一成就,在當時的文壇可說前無古人。

一直要到桐野夏生在一九九九年、東野圭吾在二○○五年獲得直木賞,才有第二位與第三位「三冠王」的誕生。此後,他獲獎無數。一九七一年以《鴉片戰爭》獲「每日出版文化賞」、一九七四年獲神戶市文化獎、一九七六年以《敦煌之旅》獲以獎勵散文為主的「大佛次郎賞」……。

最終,在一九九二年,日本政府有鑑於陳舜臣的文藝成就,頒給他勳三等瑞寶章。

從有志青年到退休廚師與業餘偵探:陶展文

令陳舜臣揚名立萬的起點,是偵探陶展文。

陶展文是「華僑裡少見的陝西籍」,在《枯草之根》登場時已年屆五十,然而書中描述,他因為保養得宜,看來只有四十幾歲。陶展文在父親任官的福建長大,高中之後到了東京,大學攻讀法律。返國後,不知為何又來到日本,與名為節子的日本女性結婚,開了料理店「桃源亭」,有個名為「羽容」的女兒。陶展文在書中登場時,桃源亭的店務已大致交棒給姪子,處於悠閒的半退休狀態。陶展文的父親是拳法家,他也習得了此項技術。

此外,他還是個中醫師。在因緣際會下破了不少案件的陶展文,若是出現在你我身邊,應該是個親切,卻也讓人看不太透的大叔吧!

陶展文的系列探案,除了《枯草之根》外,另有《三色之家》、《割破:陶展文的推理》、《虹之舞台》和短篇〈崩壞的直線〉(崩れた直線)四作。

《三色之家》是以陳舜臣熟悉的自家兼貿易公司為場景,描寫年輕的陶展文受邀到朋友家,卻意外捲入了廚師之死的命案與家庭紛爭中。本作也描繪了陶展文與日後好友朱漢生的相處過程。從《枯草之根》的熟稔鬥嘴,向前回溯到《三色之家》的相識不久,中間恍然一過三十多年的歲月,也令旁觀的讀者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歷史感受。

《割破》一書,描述香港姑娘林寶媛的哥哥雖然背負著整個家族的期待,前往美國留學,卻在數年前失蹤。後來林家接到消息,據稱有人在日本看到失蹤的寶媛哥哥,於是寶媛便趕到日本尋親。

此時,一名華僑實業家在旅館遭到殺害,從住宿名冊追查到的嫌疑犯,竟然是寶媛的哥哥。為什麼哥哥一聲不吭地失蹤,又為什麼要殺人?真的是他殺的嗎?真相是什麼?

《虹之舞台》則以印度廚師兼商人拉埃、其寶石生意與印度獨立運動,交織成壯闊又令人感到悲哀的故事。〈崩壞的直線〉描述在神戶的六甲山上,一名年輕的男性攝影記者被殺害,臨死前留下了神秘的遺言。他為何遭到殺害?遺言的內容又是指什麼?本作是以「死前留言」為謎題核心的次類型佳作。

陶展文系列不過四本,即有兩作未曾中譯,不免令人感到有些遺憾。而綜觀陶展文的一生,從《三色之家》的有志青年,到《枯草之根》裡為人練達的初老神探,非我所願卻又隨遇而安的人生,與作家本人的距離,似乎不如想像中的遙遠。

陳舜臣本人曾說,陶展文的許多特點,是源自於他本人的缺憾,比如陶展文的強健,即是對自身幼時孱弱的彌補。然而彌補之外,或許神似之處也不少吧!

在陳舜臣過世後,遺族在整理稿件時找到一份以〈桃源亭綺譚〉為名、具有日記風格的筆記。在其中,陳舜臣描述了許多不可思議的料理,或許是要讓陶展文大顯身手的菜譜?然而,隨著作家的逝世,如今再難一睹這些料理將搭配的精緻故事。對於熱愛陶展文探案的讀者來說,這不能不說是個遺憾。

繼續閱讀:再見陳舜臣──陳舜臣的推理世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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